贺言春想了想,道:“以仆愚见,不宜超过五万。以动制动,一两万骑兵足够了。纵使遇到大股匈奴骑兵,若配合得宜,合围则可歼之;若几路兵马不能汇合,一两万人从旁侧击,可进可退,也无需担心寡不敌众。”
皇帝又问了几句,见贺言春都能答上来,便很满意地点头,道:“难为你,又不曾领兵打过仗,年纪又小,能想到这份上来,已经很难得了。也罢,这几日我要召见军中将领商议征伐的事,你每日也来旁听,长长见识也好!”
皇后见虽未定下来让贺言春领军出征,然听这话外之意,竟是份外器重他,将他与镇边多年的老将军们比了肩,顿时喜出望外。等送走皇帝后,她又拉着兄弟的手,密密地嘱咐了一大通,还把太子和郑谡都叫过来,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了饭,才让贺言春出宫。
到六月中旬,经过两次朝议和私下多次会谈,领军人选和行军路线终于确定下来了。届时骁骑将军邝实率两万兵马从青原郡出征,车骑将军程光率两万兵马从阳谷郡出征,前将军姚怀山率一万兵马从天水郡出征。在皇帝等人力挺下,刚刚18岁的贺言春,被新封为骠骑将军,将率一万兵马从白石郡出征。
第九十五章念边关
出征前夕,贺言春终于抽时间回了一趟田庄。
自从晓得自己要领军出征后,贺言春便再没回过家。大夏自立国之日起,就没从匈奴人手里讨过好,打一回败一回。此次征伐能不能扭转以往局面,谁心里都没有数。军中诸将领听说要打仗了,虽说个个情绪高涨,但都明白取胜绝非易事。商议进军策略、军备安置时,皇帝也时常亲自参加,往往一议就是一天。千头万绪,巴不得都能尽快理出个条理来。
贺言春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将领,出席这种军事会议,自然一刻也不敢放松。等议完事,他还要连夜赶出城去,回骑兵营召集部下将领,安排出征事宜,忙得连洗澡都没时间,更别说脱身去找方犁了。
方犁那边则是比他更忙。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帝忽喇叭说要打仗,这军备辎重得要人筹办啊。大司农府管着全国的钱粮,自然要一力担负起筹钱筹粮筹武器的职责。钱粮还好说,从各处调集即可。这武器甲胄储备无多,既然朝廷急赶急地要要,各地当然就得急赶急地督促赶制出来。方犁这铁市长丞管着全国的铁矿和铸造坊,兵备这一块,除了他还能找谁?
是以两人心中虽攒了千言万语,却总不得机会见面。这天,眼看着离各路兵马往边境线开拨的日子没几天了,方犁终于憋不住了,让人往贺言春那里送了个信儿,叫他回家一趟。候到天快黑时,贺言春才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两人一见面,贺言春就急不可耐地把方犁往屋里拖,进院子就关门,把紧跟在后的小殷险些撞出鼻血来。两人推推搡搡地进了房,方犁被他紧抱着,狠狠啃了一顿,勉强解了一回馋,才出来吃晚饭。吃饭时方犁本有一肚子话要问,然而见他狼吞虎咽,一看就知道几天不曾好好吃饭,便再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往他碗里搛菜。等饭吃完了,奴仆早备了热水,把浴池装得满荡荡的,请他们去沐浴。这浴池还是贺言春当初领着人建的,十分宽敞,可供两人同时沐浴,却是建好之后,两人都没了空,如今还是头一遭使用。
两人都旷了段日子了,等宽衣解带下了水,心上人活色生香地站在面前,哪里还忍得住?一个澡洗了一个半时辰还多,贺言春才从水里淋淋漓漓地起了身。夏日天气热,他光着上身,只胡乱穿了条亵裤,把方犁拿布巾子裹着抱回房中,两人都上了榻,这才有了说话的空。
方犁此时却又昏头昏脑,那些不相干的话忽然也不想说了,只把贺言春定定望着,时不时凑过来,在他脸上啄一下。贺言春则是心满意足,且因为刚才逼着方犁叫了两声夫君,份外地得意洋洋,也不想说话,只一边满脸痴笑望着他,一边伸手帮他理鬓边头发。
良久后方犁才道:“怕不怕?”
贺言春笑道:“邝将军程将军他们都是多年老将,都曾在匈奴人手里吃过败仗。他们尚且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若胜了,是意外之喜;若不幸败了,也是理所当然。我年轻,还输得起!”
方犁扑哧一声笑了,道:“好个没良心的骠骑将军!为了你们出征,满朝廷人都忙得底儿朝天,你倒是想得豁达!”
贺言春却不笑了,看着方犁,温温柔柔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贪功冒进的。我虽然也想立一番不世之功,可更想活着回来。家里那后面园子,我还准备好好整一整呢。你在吴家住着时,不是挺喜欢他后园那座假山么?等我回来了,也给你弄几块假山石回来,再栽上梅树,等下了雪,也陪你赏梅。……我还得陪你过好日子呢。就连我手下那些骑兵,我也须保全他们性命,才不至于让别人家父母妻儿伤心失望,你说对不对?”
方犁想说话,却哽住了。想想他出征在即,流泪十分不祥,忙压下泪意,勉强笑道:“好!我就怕你为了不让皇上失望,路上犯什么糊涂。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部下将校,可都安排好了?到时谁做前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