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家里人只卖了两斤一文钱。
洪氏觉得老三傻透顶了,“这个钱在镇上就能卖,你干啥非要跑县城啊?还得包牛车送去。费时又不挣钱。你傻啊。”
陆时秋在路上就找好了理由,“车钱饭馆给。不用我出。我这是给县令大人家的饭馆送蛤蜊,要是能攀上他们家,说不定我还能捞个活干。”
家里人都觉得他在吹牛。
陆老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婆子也没吱声,反正他爱折腾就折腾去吧。左右他成天也不干正事。新鲜蛤蜊就这个价,没多赚是不假,可也没亏啊。还省了他们上山砍柴呢。
洪氏碰了碰陈氏的胳膊,意思让她劝。陈氏哪敢跟公爹对着干,装作没看到,忙着给孩子夹菜。
家里人谁也没说话,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没多久,村里那些大娘大婶几乎全都知道陆时秋为了攀上县令大人,愣是不嫌辛苦,把那蛤蜊送到人家饭馆。
“我看这娃是傻了。县令大人是啥人呐。人家能缺他那点蛤蜊嘛。你至少也得整个龙肝凤胆啥的,人家才能看得上眼。蛤蜊?我的老天爷,一文钱两斤。他都不稀得吃。”
“谁说不是呢。你想啊,当官图啥啊?不就是图钱吗?这个县令大人可倒好,一文钱都不稀得捞,你想他家里得多有钱。你就是把全部家产都给他,估计都不够置办他一身衣裳。陆老三用这招讨好县令大人,我看不好使。”
“那指定不好使。”
大多数村民都觉得陆老三还是那个陆老三,没有因为要娶婆娘就变好的迹象。
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进入八月,陆时秋依旧每隔两日就进城送蛤蜊。
一开始村民们还唱衰,后来有人琢磨出味来了。
陆老三可不是那种吃亏的主啊。他能白白让人占便宜?还送上门的那种。
而且县令大人是啥人呐?他一个平头百姓能见着?
这里头指定有猫腻。于是经过有心人一打听才知,原来陆老三给饭馆送蛤蜊是真的,但是他也进县城卖新鲜蛤蜊。
“一斤能卖一文五?”
村里那些大娘大婶都炸了。
镇上两斤一文,他卖一文五,翻了三倍。怪不得他包得起牛车呢。
骗他们说是给县令大人家饭馆送的,所以价格不高。看来是怕他们跟他抢生意,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这瘪犊子心眼子忒多!
瘪犊子陆时秋此时却不怎么好,他得知一个坏消息。
胡掌柜有些歉然,“我们店的蛤蜊都是由严家供应的。前些日子,他们家出了点事,供货不及时,所以才从你这边买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整顿好了,以后你就不用送货过来了。”
陆时秋犹如晴天霹雳,他张了张嘴,“哪个严家啊?”
胡掌柜指着对面那个门店,“就是那家。”
陆时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严氏食材铺。
来县城这么多次,陆时秋自然听人说起过这家铺面,从外表看着不起眼,但里面的货品很全,全到什么程度呢,在月国只要能吃进嘴里的食材,他们铺子都卖。
而且他们店的信誉也很好,也是盐俭县几十年的老牌子。
只不过前段时间一直处于关店状态。
陆时秋想了想,如果不是严家出了点事,恐怕他连这点空子都钻不到。
陆时秋笑了笑,“没事,以后掌柜有需要,可以到东市找我。我一定给您送最新鲜的蛤蜊。”
胡掌柜笑着点头,“好!”
出了胡家酒楼,陆时秋提着水桶,心情格外沮丧。好不容易挣到点钱了,居然这么快就给他断了。
看来他的运气也不怎么样。
“四乙,你知道严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严老太爷突发急症去世,严家忙着处理丧事。】
“也用不了这么久吧?谁家丧事办了一个月啊?”
六月份,他就到这边来卖蛤蜊,现在都八月份了,足足有一个多月。
【严家几个老爷质疑老太爷遗嘱作伪,打起了官司,县太爷把所有铺面的掌柜都叫到公堂,一一会账,又有两个关键证人被人杀害。凶手追查了一个月才落网。】
陆时秋叹了口气。分家不均起争斗,看来孩子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宿主,你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你只有一个亲生孩子。】
它可不认为宿主会对四个闺女一视同仁。
陆时秋:“……”丝毫没有被你安慰到。
“那后来谁赢了?”
【严家长子在张家帮助下分到六成家产。那个食材铺也是严老大家的。严家免费送他们一个月新鲜蛤蜊。】
免费送的,自然比花钱买划算。陆时秋叹了口气。有钱人随手送的东西却是他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人跟人的差别可真大啊。
陆时秋蔫头耷脑回了牛车,三堂叔见他表情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陆时秋把木桶往牛车上一扔,仰躺到牛车上,“最近几天不用来了。”
他叹了口气。先歇歇,再找别的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