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下马车步行到太后宫中,反正如今深夜,只要守卫和身边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是没有人知道。
坏就坏在,等到了宫殿前,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叫了半晌,也不见得有人答应,这一掀开帘子,才知道恐怕是闯了大祸了。
那出宫传递消息的老嬷嬷,竟然是消无声息的死了,那血还蜿蜒了一路,这事儿已经是瞒不过皇后那处的。
太后听得这缘由,也是愣了半晌。
就因为那老不死的懒惰,竟然是害了自己的性命去,还耽误了她的消息,太后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疲惫的一拧眉心,看着战战兢兢跪倒一片的丫鬟婆子,不知为何……
突然只觉得无边的疲惫。
好不容易找到的嫡子,与她丝毫不亲近,更是为了一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还要与她反目。
盼了一辈子的权势,宁愿嫁个一个老男人,也看不上的那个男人,如今他马上也要死了,死了之后,却是他的嫡子即将成为太子。
不是她赵家的血脉,日后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将与她无关,与赵家无关。
她这一辈的人生简直就是惨白。
生时,是家族的一枚棋子,恐怕日后就算是死了,也定是是得毫无尊严。
她一辈子看中的脸面权利,本该是唾手可得,可这三番五次,此次被她作死了。
如今五十不到的年岁,却活得像个百年的烂树根,浑身散发的腐臭。
但是……
太后赵氏眼神空洞的看着四周,她可不能死。
那个男人都没死……她怎么能先她一步死去呢!
她至少要把他给活生生熬死才是!
圆脸宫女看着太后眼中的疯狂神色,她看着四周跪倒在地的宫婢太监,她悄悄的往身后的暗影里退了下去,然后悄悄去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太后宫中的角门悄悄打开一角,那圆脸宫女带着并不显眼的包袱,手里拿着一块令牌正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然而她走了才不过三步,便愣在当场,圆脸宫女声音发涩:“你们这是做什么?”
打头的婆子冷笑一声,抬手一个耳光便甩在在圆脸宫女的脸上:“把这吃里扒外的贱婢给我绑了!”
圆脸宫女大惊:“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接了太后的命令,偷偷出门替太后办事!”
那宫女说着还不忘拿出手中的令牌。
打头的嬷嬷冷笑一声:“绑了!”
“是!”
清晨,太后赵氏难得没有满头珠翠处处华贵,她穿了简单的宫装,夹着白丝的头发松松垮垮挽了一个发髻,发髻上簪这一个翠绿的翡翠簪子。
太后慢悠悠的搅和着盏子里装着的清淡白粥,看着从外头进来的嬷嬷,慢悠悠问道:“人可是抓了?”
“回娘娘,已经让人绑了!”
“那行吧。”太后把勺子往桌子上一丢,瞬间失去了胃口。
回话的嬷嬷战战兢兢,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可要亲眼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不过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而已,瞧了不过让人烦心时时刻刻提示着她那些愚蠢的过往:“算了,让人处理干净便是,莫要污了哀家的眼睛。”
“是……”
今日的阳光极好,太后赵氏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终于清静了……”
然后她又想了想,对着外头吩咐道:“去皇后娘娘那处说上一声,就说哀家要间她。”
外头守着宫人,里头头皆是一抖,这大清早的,太后要间皇后,难得这位主子还是没有折腾够?
……
宫中一夜不平静,自然宫外头也不平静。
晏昭廷离了崔氏的小佛堂后,他看着离去的齐嬷嬷,眼中冷光一闪而过,而后悄无声息打了个手势,自然黑夜中有一道影子尾随这齐嬷嬷一同离去。
他依旧看似漫无目的的在宁国公府各房各院逛了半天。
等到天都灰蒙蒙亮的时候,他顺着二房的院子翻了进去。
院子里的人似乎等了他许久,身上都粘上了湿润的露水。
黑夜里,那个声音平静无波道:“你来了?”
“嗯,带我过去。”晏昭廷点了点头。
晏清润在前头带路,二人一路曲折,最后在慎独居门前的一处假山前停了下来。
来人在假山出一按。
那假山便咔嚓一声,露出了一个只能一人前进的门洞,晏昭廷看了身后的晏清润一眼:“你在外头守着,我进去。”
晏清润挑了挑眉头:“你终于忍不住要杀他了?”
晏昭廷冷笑一声:“我可舍不得杀他,自然是要好好留着他,在地底下关押他一辈子才是!死并不是最好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