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欣酸溜溜地说:“木耳向来价高,单是这些,若是卖出去,秦妹妹能赚不少嫁妆了吧?”
“那还得劳烦姐妹们帮我说些好话,若真赚了必请大家到樊楼吃席面!”
秦莞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倒叫人好感顿生。
娘子们一阵娇笑,“就这么办!”
正说着话,清风突然进来,附在秦莞耳边说了什么。
秦莞告了个罪,匆匆出了水榭,看上去神色不大好。
魏欣以为有笑话可看,也要跟出去。
宋丹青拦了她一下,没拦住,反倒叫她把旁人也带了过去。
宋丹青担心秦莞,只得跟了过去。
魏欣原本是奔着看笑话来的,然而看到正堂的情形,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原来,今日不仅一方居摆宴,定远侯也在主院摆了个席面,将永安伯请了过来。
永安伯是魏欣的父亲,因着上次马球场的事,两家生出一些不愉快,甚至闹到了官家面前。
定远侯便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两家的矛盾,顺带着也帮秦莞宣传宣传木耳。
事情就出在永安伯的三儿子,魏三郎身上。
魏三郎是个书呆子,不喜欢念正拉八经的书,只喜欢看杂书。他今日也跟来了,好巧不巧地在小径上碰见了秦茉。
秦莞摆宴,按理说秦茉也该到场,偏偏这丫头嫉妒秦莞,不想给她长脸,就称病没去,独自躲在小花园里看画册。
魏三郎出恭,经过小花园,俩人就这么碰见了。
永安伯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定远侯拦着,他就要拿棍子打魏三郎了,“就那么一本画册子,也值得你眼红?”
魏三郎像只小鸡仔似的缩在地上,嚅嚅道:“我、我就是没见过,想看看,谁知她却不许……”
“那你就去抢?!”
重点是,争抢过程中,两个人竟抱在一起滚到了坡下,还被人家兄长看见了。
秦三郎小声嘟囔:“早知道就不喊了,原以为是个小丫鬟来着,谁知道竟是茉儿……”
秦三叔狠狠瞪他。
秦三郎脖子一缩,躲到秦耀身后。
这件事坏就坏在,在场的除了秦、魏两家还有好几位定远侯的同僚,若是传出去秦茉的名声就毁了,魏家三郎也得落个不知礼数的名声。
秦莞到的时候,两家已经开始商量婚事了。
是的,就是这么让人啼笑皆非。
出了这种事,别管当事人愿不愿意,要想保全两家的颜面,成亲是最好的法子。
一个是侯府庶女,一个是伯府庶子,也算般配。
要真论起来还是秦茉高攀了,毕竟花小娘只是一个妾室,出不了多少嫁妆,魏三郎却能继承一大笔家产,他的生母还是江南富户,身后的东西都要留给儿子。
小娘子们隔着屏风听着,嘴上说着恭喜,实际都在暗暗笑话魏欣。
她们又不傻,怎能不知道魏欣把她们拉来的目的?没成想,秦莞的笑话没看成,倒让他们看了个大热闹。
魏欣的脸色青青白白,当真好看。
秦莞心内纠结。
上辈子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是在魏欣出阁时,没想到这一世秦茉和魏三郎还是撞见了,说起来也是缘分。
只是,那个魏三郎却不是个长命的,成亲后没两年便生了场急症,死了。
将小娘子们一一送走后,秦莞去了库房,看着小厮们包木耳。
这些木耳都是提前挑出来的,总共分成了六份,一份送去镇北将军府,一份送给安国长公主,一份送去京城韩家的宅子。剩下的三份分别给了秦耀的外祖顾家、纪氏的娘家、萧氏的娘家。
这种事其实不用秦莞亲自盯着,她只是心里有点乱,想做些事情分分神儿。
她在纠结,要不要阻止这门婚事。
花小娘固然可恶,秦茉有时候也挺气人,但她们到底没有真正害过她。倘若眼睁睁看着秦茉年纪轻轻就守寡,秦莞觉得自己下半辈子可能会良心不安。
可是,倘若要阻止用什么理由呢?就算她百般阻止花小娘和秦茉未必领情。
“姑娘小心!”彩练一把抓住她,躲开了一只滚落的竹筐。
“姑娘,咱们还是出去吧,若是伤到了你,侯爷和大郎君非得打死奴婢不可——哦,这回又多了个梁大将军。”
秦莞白了她一眼,没什么底气地斥道:“胡说。”
彩练半点不怕,只笑嘻嘻地把她扯出了库房。
秦莞不由问道:“倘若你明知劝我,我却不知道感激你,还会怪你,你还要劝吗?”
“劝呀!”彩练理所当然地说。
“为何?”
“姑娘对奴婢好,奴婢自然为姑娘着想。就算姑娘怪奴婢,奴婢也得求个无愧于心——更何况,姑娘也不会怪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