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在廠里這樣封閉的小地方。有的話聽起來像是信口開河,但其實不然,廠里早就有人傳過,說李亞茹在外面有個相好,你也知道這事,兩個人可能還因此吵過架。這樣一來,另一段關於你的傳言,也有了根據。你知道是什麼?」
張曉彬嘴唇抿了抿,終究還是沒說話。
「就是我剛剛問你的那個問題,有人說,你最近一段時間和幾個社會人士走得很近。誰不知道你是廠里的好好先生,又是車間副主任,又是年年的先進,怎麼忽然就跟社會上的人混到一起去了呢?
「答案只有一個,老婆懷了別人的孩子,你必須要出這口惡氣,對不對?」莊昀說,「所以動手的人不是你,是你雇的社會上的人,對不對?」
張曉彬第一次抬起了頭:「不,不是我,我沒有僱人。」
「你有兩條路,一是現在說出來,我們可以算你有立功表現;二是繼續嘴硬,我們可以去排查你的通話記錄。」莊昀說,「都不用排查全部的通訊錄,我們只需要尋找那些相對陌生的號碼就夠了。我甚至能把這個人的情況說個大概,你信不信?」
強子和劉賀對視一眼,儘管他們早已經熟悉了莊昀的能力,但每次她說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話的時候,他們的眼神里只剩下兩個字——離譜。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那些彎彎繞繞,犄角旮旯的信息是如何被她整合到一起,還能梳理出一種合乎邏輯的鏈條,最後直指真相。兩人在審訊席上坐著,其實和張曉彬一樣,聽得心驚膽戰。
「廠子是個封閉的社會結構,你的為人很清楚,踏實肯干,從沒那些歪的邪的。以你的社會關係是如何認識這種不三不四,偷摸拐騙的人呢?我猜想,這人之前大概率就是廠里的員工。九七九八年,下崗潮,社會上產生了一大批閒散人員。這人就是那個時候走上了這條邪路。
「殺人是件天大的事,老婆出軌是件丟人的事。你會找誰幫你辦呢?一定是一個你本來就信任的人。在廠子裡,你倆就關係不錯,出了廠子,還一直保持著聯繫。那這個人一定和你差不多歲數,在相同或是相近的車間幹過活。
「現在你還覺得這個人難找麼?」莊昀說,「結合你的人際關係,再加上你的通話記錄,我相信,最多三天我們就能找到他。所以,你還是說吧,我是真的在給你機會。」
和強子不同,莊昀的聲音從頭到尾都沒有太大變化,她只是在冷靜的陳述。但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隻鐵鑿子,一下一個窟窿地朝著張曉彬的心防上鑿過去。
「莊警官,我是真的,真的沒有殺人,我……」
「想要讓我相信你,你必須要拿出證據來。」莊昀輕輕地說,「人會撒謊,但證據不會。」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仿佛一架精密的儀器。張曉彬有些ᴊsɢ害怕,她甚至比強子更讓人感到害怕。
他想了片刻,咬了咬牙,說:「我說,我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