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塊錢,」蘇芳白說得很快,「還有我弟弟的工作。」
「就是那個你考不上高中的弟弟?」
「是他。」
貝雯點了點頭:「前提是,你必須作偽證?」
「對。」
「可是如果你做了偽證,沒人信你,他會怎麼辦?」
「為什麼沒人信我?」
「你知道的,你的名聲一向不好。」貝雯的臉冷了下來,「還是你教我的,有些女人作證,很可能是因為和男人睡過了。就算不是,也可能是圖他的錢財,這樣的人,誰會信?」
蘇芳白的呼吸窒了窒,室內的空氣好像驟然抽緊,突然,她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笑聲混進夜色里,聽起來有些瘮人。
「好啊,貝雯,你真是好。」蘇芳白的眼睛瞪得血紅,眼眶裡滿是淚水,她只要輕輕一動便會掉落,可她就是那樣睜著眼,一眨不眨,瞪著貝雯。
貝雯心裡忽閃了一下,她知道蘇芳白經歷了什麼,也知道自己這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可她不得不這樣說,不拿刀子捅她,就只能拿刀子捅自己。她在心裡千拉萬拽,讓自己千萬不要心軟。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蘇姐,有些事,我也能幫你。你缺錢,我可以給你,他給三千,我給你五千。你要給弟弟安排工作,我沒辦法,可你不就是為了不再供他上高中麼?供他的錢,我給你出一半,直到他考上為止,行不行?」
蘇芳白又笑了一下,抹掉了眼底的兩滴眼淚:「你說呢?剛才或許可以,現在,不可能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呼了出來,好像要把心裡的情緒都吐乾淨。接著,她說:「那天你夜裡回來,慌得一腦門子汗,我就問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你只是搖頭,後來實在是慌,哆哆嗦嗦跟我吐露,你打錯了藥的計量,病人死了。」
「你說謊,你……你說謊!」貝雯沉聲說。
「我會問你,那怎麼辦?你說,你已經燒了自己科室的處方。我勸你跟院裡說實話,你說不,說出去就完了。還讓我也別說。這些天,我一直念著我們室友的情誼,我不說。可眼看著越來越多的無辜的人被卷了進去,又想著病人家屬也需要一個公道,我的良心越來越不安,今天只能站出來說了。貝雯,這都是為了公道,你,別怪我。」
貝雯的心已經一點一點沉入了冰窖里,她低著頭站了好一陣子,抬頭說:「好,既然沒什麼可說的,那就……你不仁,我不義。」
「好,你不仁,我不義。」
她話還沒說完,貝雯已經拉開門,走廊里的風,轟的一聲灌了進來。貝雯ᴊsɢ回頭看了一眼這間熟悉的宿舍,眼睛已經模糊。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十點,貝雯和劉主任、王利發又被叫到了會議室。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個人,蘇芳白。她今天特意沒有做任何打扮,看起來臉色也不大好,默默地跟在劉主任身後。貝雯把頭揚了揚,率先走了進去。
「貝雯,你沒找到什麼證人麼?」周組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