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什麼?
站在山崖上,陳雲起舉目望去,杏花里的風景盡收眼底。
他當然不會想到,姬瑤不是鬼魅,也非身中蠱毒,而是已經在這天下早已絕跡的魔族。
陳家小院中,姬瑤坐在廊下,雙眸微闔。
她看起來羸弱異常,和傳說中能令天地變色的魔族全無關係。
玄衣人便是在此時出現在青瓦房外。
他看上去不過三十上下,大約是因為久居高位,一身氣度令人望而生畏,全無與之對視的勇氣。
他站在門外,未等伸手敲門,原本緊閉的門扉驀地打開,豆蔻年歲的侍女眉眼彎彎,笑出兩個梨渦:「貴客是來尋人嗎?」
她眼底有貪婪之色一閃而過。
玄衣人居高臨下地覷她一眼,微一拂袖,她什麼也來不及反應便倒飛而出,重重摔在了院中。
蟬衣倒在地上,有一瞬間,雙目因為憤怒變為豎瞳,隨即又恢復如常,露出泫然若泣的神情。
以她如今實力,在玄衣人面前就如同隨意抹殺的螻蟻一般,什麼也做不了。
蟬衣不明白,自己什麼也沒有做,為何他會突然動手。
看見這一幕,景弈腳步一滯,他抿了抿唇,向來人一禮:「景弈,見過……武寧君。」
出現在杏花里這偏遠之地的,竟然是上虞如今權勢滔天的武寧君聞人昭。
堂堂武寧君行事,又何須有什麼緣由?
他見蟬衣不順眼,即便順手殺了,也沒有人敢置喙他。不過是個奴婢罷了,殺了便殺了,無關緊要。
父子二人將蟬衣視若無物,景弈平日對蟬衣還算不錯,但她終究也只是個奴婢罷了。
她的右手攥緊衣袖,微微低著頭,爬起身來,沉默地退到景弈身後,如同一道影子。
面對聞人昭,景弈的姿態再沒有在杏花里村人面前的矜傲,反而顯出幾分尋常不會有的拘謹。
其實比起武寧君,他更希望喚眼前人一聲父親。
不錯,景弈其實同這幾間青瓦房的主人無甚關係,他是上虞武寧君聞人昭的兒子,只是借一個杜撰出的身份留在杏花里,以欺瞞天命,謀求一場機緣。
這場機緣大到景弈願意放棄上虞國都的繁華,蟄伏這荒僻鄉野數年。最瘋狂的賭徒也莫過於此,他押上的是自己不可重來的年少歲月。
或許在這一點上,他的確有些肖似他的父親。
聞人昭將目光移向景弈,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沉聲開口道:「大夏龍雀將於今春現世。」
第九章
聽到這句話,景弈的心跳不由快了一瞬。
藏於不思歸深處的兇刀大夏龍雀,正是他會出現在杏花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