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麻煩了,若是他受了趙氏威脅,今日趙氏豈不是要得逞,王族顏面何存?
君父難道分毫沒有察覺麼?
不——
聞人明襄瞳孔微縮,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君父,您早就……」
聞人驍沒有回答,冕旒下的面容冷峻沉肅,不見半分溫度。
聞人明襄立時便知,自己的猜測竟然沒有錯。
「為什麼……」
君父既然察覺,為何不阻攔趙氏?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被聞人驍打斷:「襄兒,你該清楚,要坐上王座,必須先有一顆足夠冰冷的心。」
同樣,封應許想登臨高位,便必須先捨棄自己身上的負累。
東境的當權者不能是仁弱可欺之輩——在聞人驍看來,封應許的任俠意氣,只可稱為仁弱。
今日他能為三個舊友受趙氏威脅,那即便自己此番能阻攔,那來日呢?
若有半分疏忽令趙氏等世族抓住,封應許是否會因所謂意氣情義,罔顧君王利益?
聞人驍想要的,是一把快刀,如果這把刀不夠快,那便也不必留了。
所以這一次,何嘗不是他對封應許的考驗。
聞人明襄久久說不出話來,她的心戰慄著,為聞人驍對封應許的冰冷,也為他話中透出的意味。
聞人驍絕不會對聞人符離說出這樣的話。
她看向封應許,他會怎麼選呢?
趙氏樓船上,慕容錦桃花眼中噙著笑意,一派漫不經心,雖然不覺得封應許會是自己對手,但他若主動認輸,自己也樂得輕鬆。
封應許看著覃娘子三人,剛要開口,就聽越重陵開口道:「封先生,君上對你寄予厚望,難道你要不戰而敗,有負於他麼——」
封應許身形一僵,原本要認輸的話堵在喉中。
一方是君臣之義,一方是舊友親故性命,難以兩全。
在封應許身旁,欽天眾人都未說話,他們不是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也不會懂他面臨了如何艱難的選擇。
陳肆湊到姬瑤身旁,低聲問:「阿稚,你能救他們麼?」
若是將人救下,封先生便不必為難了。
姬瑤看了樓船上一眼,淡淡道:「能救一個,或者,我幫他把三個都殺了。」
都殺了,便也不必為難。
救人遠比殺人難太多,若是姬瑤能顯露破碎仙人境的修為,自是能輕易做到,但現在的她為天道桎梏,不想湮為飛灰,便只能老老實實地做陳稚。
上一次泄露魔族氣息,已然引來天道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