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蕭御只是蕭婥的兒子而已。
一個天生有疾,難以在修行上有所成就的廢物,死了便死了,有什麼要緊。
即便蕭婥並未隱瞞姬瑤在為蕭御治療之事,各色藥材靈物也如流水一樣送入欽天,但蕭氏中也沒有幾人相信姬瑤能治好蕭御。
多少醫修大能都辦不到的事,區區一個陳稚怎麼可能做到。在他們看來,蕭婥就是在做無用功而已。
為了一個廢物,她甚至不惜改變蕭氏立場,打破淮都平衡多年的局勢,那蕭御死了,對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於是樁樁件件加起來,便成了眼前局面。
趙氏最想殺的姬瑤仍在樓船中沉睡,但就算她醒來,如今局面下,又能做些什麼?
感受到身周難以言喻的壓力,眾人心中都隱隱升起絕望之感。
在禁製作用下,樓船似乎終於止住了墜落之勢,但姚靜深並沒有為此鬆了口氣,抬起頭,他看到了無數柄正懸在虛空中的長劍。
這是趙氏老祖的劍陣領域。
姚靜深聽到了劍鳴聲。
就在這一瞬,無數柄長劍像是受到召喚一般呼嘯而來,聲勢浩蕩,劍刃在虛空中閃爍著凜冽鋒芒。
法則領域下,樓船禁制本就已經運轉到了極限,姚靜深神色微沉,沒有猶豫,拂袖揮出,墨筆在閃爍著溫潤靈光,潑墨揮灑,強行擋住來勢洶洶的劍光。
桓少白緊抿嘴角,誰都清楚,就算姚靜深擋下了劍光,也不過只是一時而已。
一旁,宿子歇額上已經因為恐懼滲出汗來,趙氏這是要來真的?
他們不會真的要死在這裡吧?!
想到這裡,他一張臉看上去越發苦大仇深。
不過便是如此,他也未曾說出要將姬瑤交出去,換得趙氏饒他們一命的話來。
雖然宿子歇的確很想活,也沒什麼骨氣,但還沒有卑劣到要為了苟且偷生出賣朋友。
蕭御笑意如常:「能死在七境大能手中,倒也不算難看。」
桓少白便也笑了起來:「不錯,這世上有多少修士,能得見洞虛大能的法則領域,趙氏老祖這麼做,也算看得起我們了。」
陳肆隨妙嘉勉強地笑了笑,心中有些沉重,若是他死了,他阿娘該怎麼辦啊……
在阿父死後,她便只有他了……
無窮無盡的長劍攜著劍光衝破墨跡,倏忽而至,穿過姚靜深心口。他倒飛出去,身體墜在船頭,在甲板上翻滾幾圈,鮮血幾乎將一身衣袍都要染透。
姚靜深咬牙撐起身,看著在劍光下搖搖欲墜的禁制,試圖再度運轉靈力,他身為師長,自當護住欽天的弟子!
但他傷得實在太重,運轉靈力時,本就損傷的經脈因此又受到衝擊,姚靜深噴出一口鮮血,半跪在地。
「姚先生!」妙嘉等人變了臉色。
一隻手從虛空中探出,向不堪重負的樓船壓下,刺耳破碎聲響起,樓船禁制在這一瞬被盡數碾作齏粉,餘波將桓少白等人都震飛出去。
四散倒在船頭,他們中已經沒有人能再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