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黔首都在為趙氏被誅拍手叫好,他們只看到了趙氏犯下的累累罪行,卻未曾想過為何直到如今趙氏才得以獲罪。
從前趙氏中人觸犯律法時,是隱瞞得太好以至沒有人知麼?
不過是因為在這天下間,權勢更凌駕於律法之上而已。
天子與庶民同罪,本就是這天下最大的笑話。
姚靜深轉頭看向他,少年的下頜因為用力繃得很緊,宿子歇身周似乎在這一刻籠上了厚重陰霾。
他為何不入法家?
因為他從很早之前就知道,所謂律法,只是上位者排除異己的手段罷了。
只是一句話,姚靜深便大約明白了宿子歇心中所想,他的神情一時有些複雜。
姚靜深想不出什麼話可以勸解宿子歇,因為這世道本就是如此。
「既然不喜歡,改了便是。」姬瑤卻突然開口,似漫不經心一般道。
於是身旁眾人都看向了她,宿子歇回頭,神情中尚且帶著幾分茫然。
姬瑤對上他的目光,語氣平靜:「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一切便該你說了算。」
他既然不喜歡如今的秩序,那就去改了它。
於姬瑤而言,這世上的事,本就如此簡單。
宿子歇卻只覺得不可能,他下意識回道:「我怎麼可能做得到……」
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為什麼不能?」姬瑤淡淡反問。
「我只是……」宿子歇訥訥開口,他只是個不受父親重視,被送來上虞做質子的兒子,他只是個修行天賦庸常的尋常人,他只是……
「這些,與你什麼都不做有什麼關係。」姬瑤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神情仍舊如尋常一樣冷淡。
這句話像是驚雷一般響在宿子歇耳邊,他愣在了原地。
謝寒衣低頭看著姬瑤側顏,臉上笑意不自覺地更深了些許。
他找了這麼多的理由,其實只是在逃避罷了,意識到這一點,宿子歇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連去改變的勇氣都沒有。
姬瑤沒有多說的意思,她抬手示意,陳肆才要動作,卻被謝寒衣搶了先,推著素輿向甘泉樓行去。
我才是阿稚的兄長!陳肆震驚地看著謝寒衣的背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