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周圍眾多北地黔首都慌亂起來, 對於見識有限的庶民而言,眼前異象定然是天道降罪, 一時間,不知多少人惶恐地跪下身來,向所謂仙神參拜祈禱。
三千里雪山深處,青年御劍而行,衣袍翻卷,白衣勝雪,風雪迴旋在他身周,卻無法再近身半寸。
此處已不見人煙,只有濃重灰霧在上方匯聚,沉沉欲墜,嗚咽聲在耳邊迴蕩,繚繞不覺,心性不堅者,身處其中,大約只數息之間便會心境破碎,走火入魔。
青年全未被煞氣所影響,他抬頭看著眼前異象,喃喃道:「看來這玄商之中,著實藏了不小的秘密啊。」
未曾停歇,隨著長劍輕鳴,他的身形沒入風雪更深處。
而此時,雪山深處界域之中,玄商王璽正漂浮在空中,在王璽氣運壓制下,本就為姬瑤一路破開的禁制無法再興起反擊之力,只能任由下方海眼旋渦中的怨念煞氣翻卷衝擊。
原本無序且混亂的霧氣像是受到牽引一般,匯成龍形沖向禁制薄弱之處,在被泯滅後又重聚,一次又一次撞上赤紅禁制。
終於,不知經過了多少次嘗試,桎梏在海眼旋渦上方的赤色禁制紋路開始出現微不可見的裂痕。
也就在裂痕出現之時,禁制上赤芒閃過,忽地開始緩緩旋轉,裂紋蔓延的速度似乎也就此一滯。
有人出手,要阻止姬瑤破開玄商中的這道陣眼。
姬瑤抬眸,那是大淵的方向。
玄商王璽晃動起來,似隨時要脫出她的掌控,她將體內殘餘仙力再度逼入王璽之中,如此一來,這枚王璽便成為了兩股龐大力量角力之處,隱隱聽得其發出一聲悲鳴,隨時都有崩碎之兆。
姬瑤嘴邊分明有鮮血洶湧而落,仙骨破碎後,她便時時要受削骨斷筋之痛,每動用一寸仙力,所受的痛苦更不啻於剔骨剜肉,但在這樣的痛苦下,她神色偏偏不見有多少變化。
其實她如今已經覺醒魔族血脈,又得天道認可,若願意將體內仙骨湮滅,放棄殘存仙力,便可永遠擺脫這樣的痛苦。將仙力封印,不過一時之法,仙骨破碎,註定難以再復。
但姬瑤無意如此做。
她絕不會放棄自己所得的力量,哪怕有痛苦如影隨形。
她原本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苦。
謝寒衣看向姬瑤,只見鮮血不斷從她嘴角滑落,像是流之不盡一般,在衣裙上開出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血花。
痛麼?
他沒有問,其實不必問也知。
只是無論承受何等痛苦,她大約也是不會呼一聲痛的。
從相識起便是如此,謝寒衣想起,他至今都不曾見過姬瑤的眼淚。
他怔怔望著姬瑤側臉,在失神之際,耳邊忽而響起輕微劍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