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和風盯著銀色海棠簪,心裡不由泛起絲絲甜蜜,雖然想好了要將心意藏起,可隨著長久的相處,情愫反而發酵地越發鼓脹。
有時候,他甚至看不進去聖賢書,四方墨字會變幻出一個人,一旦想起她,倏忽間便是半日過去,隨即便是懊惱悔恨。
他沒什麼本事,僅剩讀書一道可以爭取,母親和娘子日日在外辛勞,他又怎能不珍惜時光,反而沉溺於無望的情感之中?
這般想著,心間甜蜜轉為酸澀,展和風鎮定下來,轉身去拎茶壺,為自己和關無艷都倒了一杯熱水。
他遞給關無艷:「喝過快躺下休息,你正發熱,別再受寒了,寧願悶些汗出來。」
風寒可大可小,雖然關無艷看著精神不錯,可一旦輕視,難說後面會不會變得嚴重。
關無艷想到晚上還要出去,很快乖乖躺下,李寶珠洗過藥碗鑽回屋裡,小大人般關心過姐姐後,爬到了床上要一起睡。
此時再擔憂會不會過病氣已經晚了,關無艷由著李寶珠躺下,展和風便乾脆坐在床頭邊,給一大一小念書聽。
聲音清晰吐出,略低沉略溫柔,與關無艷之玲琅脆耳聲截然不同,念的什麼,關無艷卻是聽不懂,只覺得很是好聽。
她換成了側躺,打量起床邊男人。
脫去外衣後,展和風內里穿著初見時那件藍色直裰,依然整潔,但布料已被洗得有些泛白,關無艷便想著,等拿了工錢,她要為對方買幾身新衣。
她又觀察男人身形,肩膀確實寬了,翻書之時,臂膀的線條也變得明顯,他直直板正地坐著,如一株長成的青竹,表面看已是具備君子風範,而不只是瘦弱普通的讀書人而已。
雖然他剛剛才狼狽摔過,又時常在她面前臉紅,心思更是一目了然,但關無艷此刻靜下心來體會,便發覺展和風其實是個非常不錯的男人。
是男人,而非少年人。
——「艷艷,我進來啦。」
門外有人打斷了關無艷思緒,也打斷了屋內讀書聲。
王青青帶著幾個人進來,又迅速關門將寒氣阻隔在外。
十二女子來了三個,外加一個吳嬌嬌,四人一進屋,空間頓時變得擁擠。
展和風及時讓開,王青青等圍到床頭噓寒問暖,關無艷坐起身隨意應著,視線穿過幾人中間,看向了房門那處。
吳嬌嬌正向她表哥行禮問好,因著從寒冷處驟然到了溫暖的室內,她的臉頰泛起紅暈,更顯得嬌俏可人。
展和風也只禮貌地問了聲「近日可好」而已,吳嬌嬌回了好,便轉身站到了王青青等人後面,眼中全是對病人的真誠關切。
表哥表妹短短的來回,在關無艷眼中卻是漫長一幕。
她不看吳嬌嬌,直接問王青青:「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王青青便道:「你不是和嬸子說,嬌嬌可以來學刺繡嘛,嬸子出攤時順路和我說了,我便去找了嬌嬌,正好一起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