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意思,男人說妻妾通姦,女兒說爹為細作,爹又說女兒禍國,越玩越大啊!
趙府尹沉著臉喝道:「公堂之上不容怪力亂神之說。」
可正因為怪力亂神,反而壓不得藏不得,需得當場解釋清楚了,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趙府尹不願用那小本,案上筆墨紙硯俱在,他示意關無艷:「你便寫上一寫。」
關延禮轉頭看村民們,尤其盯准了他曾經的下屬崔柏山,還有擔一族重責在身的展族長。
他也需提醒一番:「累你們遭遇海盜匪寇,害你們失去賴於生存的家鄉,讓你們經受暴雨天災,走到哪裡便將不幸帶到哪裡的禍因,便是她關無艷!」
「莫再以身滋養她了,想想將來,想想你手邊的孩子,想想她對我這親父的無情,你們如今是好,焉知日後不會被她同樣對待?那樣的妖孽,你們萬萬不可包庇!」
關延禮最擅長的言語利器,確實扎在了村民們的心上。
有些事,不能細想,真想了便會發現,災難的的確確是從關無艷嫁進村子後,接踵而至的。
沉默中,關無艷抬步,卻有人死死抓住了她,一左一右,那手皆在顫抖。
展和風想起那熟悉的行文風格,聲音也跟著輕顫起來,但他眼神卻是十分堅定:「我見過她寫的字,也見過黑石內容,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關無艷轉頭看他,不,她從未在他們面前寫過字,便連剛剛翻開小本,她也確定身邊人只是在聽,沒有去看。
崔銀蓮越步擋住了兒媳,指著關延禮怒罵道:「你今日已是謊話連篇,憑的什麼,我們要被你牽著鼻子轉?」
「關無艷三歲大,你讓婆子將她丟進山,被我無意間阻攔送回後,更是多年虐待於她,她能嫁進展家,不是你挑了好女婿,是她繼母心慈又懼怕於你,無奈之下做的周旋努力!」
「這樣一心致骨肉於死地的父親,說出口的話能信嗎?」
她漲紅著臉還想繼續,那些不願回想的過往,於此時並無多少幫助,甚至還可能被藉以坐實關延禮的妖孽之說。
可她只能盡力掙扎,想到什麼便說出什麼,盼著順便也能將先前扣在艷艷頭上的惡毒帽子摘下,兒子作證,她便來調轉槍頭。
她想破壞驗字這一關,她就是害怕啊,不是怕什麼妖孽,而是怕人心有變。
關無艷拉住了崔銀蓮,手掌划過她背脊以做安撫,眼神告訴她自己已有準備。
有什麼好怕的?世間道理都可兩說,她非得是妖孽嗎?就不能是個只善觀海邊天象的半吊子高人?
至於別人信不信?差不多就行了唄,謠言在出口的那一刻,便註定要被相傳,永遠消除不盡。
關無艷鬆開兩人,上前在紙上刷刷寫下一行字。
「你本就該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