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腦袋或猶豫或緊張地探了出來, 只見石階如長蛇攀在山壁, 雖不陡峭卻很曲折,可那女子並未以此借力, 竟是左右各帶一人直直落下,眨眼已到地面。
此女當真是人?大活人?
他們仰頭望天, 嘶,今日陽光甚好啊。
水上漂且得借個水呢,飛檐走壁更需腳踩實物,而擅長這些的遊俠兒江湖客,離他們普通百姓太遠,卻已是此刻最好的解釋了。
有人感嘆:「當年便有個邋遢老兒,扯住我家孩子非說他骨骼清奇難得一見,叫我給趕跑了,可惜啊可惜,也不知如今再去拜師,還來不來得及?」
自然有人捧哏:「喲,是這孩子嗎?虎頭虎腦,多招人稀罕吶!來得及,怎麼來不及,趕緊找師父。」
孩子身旁,大肚腩精明臉的青年人,聞言便糾起五官:「不是他,是我,爹啊!您怎不早和我說?哎!」
……
靜默中,關無艷再次上到石階口,圍觀者甚至沒能將近乎套出口,她已是直接摟住展和風腰身,二話不說便飛了下去。
上頭人如何遺憾不知,下面人匯合到一處,平復完砰砰心跳,你一言我一語纏著關無艷,邊走邊說起感想:
豐收:「好玩。」其實好怕。
展和風:「也不知在空中看景,是不是另有一番滋味?」他閉眼了。
崔銀蓮:「艷艷呀,什麼時候,再帶娘飛一次。」她已非當初的她。
李寶珠:「我要和翠竹說,嘻嘻。」她又贏了,翠竹的小姐,可不會帶她飛起來!
關無艷優雅走著,默默想,今日總算穿對了衣裙……
一行人便這樣,興致勃勃來,興致勃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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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積寺有處偏院,常住師父的寮房之一,老和尚在院中踱步思忖,他應下那幾位貴人之請,明日將上他們府中,為隱傳有瘋癲之症的家主解惑,並勸其放棄出家念頭。
如今他思量的,正是如何用好佛理,好助自己一臂之力。
老和尚仰頭望空,空之下是山峰,某個瞬間,高山似乎傾斜,壓在了他身上,沉重到令人難以呼吸。
突然他睜大雙目,瞳孔中有細微黑點划過,一次,兩次,三次,他終於看清,寮房邊的山壁之外,有人數次騰空上下。
他知道那人武藝在身,可原來不僅如此,她竟還有這飛天遁地般的神技嗎?
老和尚面色不變,周身卻是一沉。
佛祖啊,我曾日夜頂禮,將虔誠身心盡奉於你,為何你還我的,卻是一重又一重艱難考驗?
也罷,也罷。
西方極樂太遙遠,地獄已在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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