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別這麼自卑!」
「我嘗試過把這兩噸金子切割成幾塊,希望先將其中一部分背走,可沒走幾步,就被金子壓垮,這時我才真正明白,它不屬於我。」
「……不太能理解。」
「一切原因都由錢所引起,錢!錢!錢——我沒錢!」他說,「如今我賣掉房,已經踏上一段與錢競賽的路途。」他透過車窗, 看著夜空中閃爍銀河,不由失笑,「看來我的未來呀,是要在銀河裡闖蕩嘍。」
「銀河?哥!你醉啦。」
「你看!那銀河光耀,好似無數白銀,一閃一閃正發光, 嘲笑我如今缺錢人生呢。」
「你知不知就是自尊心害你失去了變成有錢人的機會!?」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多數男人都能懂我。」良鎝倔強回應。
此景此話,恰好映襯他當下窘態,他深刻明白,就是這種心態,推動著他快速陷進悲傷,如果把戴婉今日託付雷牧所送出恨意,換成速度與力量,他的心在此刻破碎程度,腦袋持續嗡鳴強度,足以證明她恨自己,恨到那種恨不得推下懸崖程度!
「我相信世界上多數女人,也都能懂戴婉。」
下計程車,良鎝在酒精熏情中與銀河光芒刺激下,人更惆悵,步入電梯,看著樓層按鈕燈,爍閃入眼,某種微渺又微妙的光亮從眼眶流進大腦,若火星點燃麥秸,若花火碰撞硝石, 他定定而立,竟像哲學家般深沉哀思。
最初他是由自身念至戴婉,再返回自身,其後反覆來回跳躍數次,萬千思緒便被牽動,考量關於圍繞理解與被理解、抵抗理解的緣起。
經他多年體驗,多數時候,它們所發生最大概率,只存在書面或學術用語內,如果「理解」是所有問題之究竟,是糾察完美答案好工具,那麼人類社會或這顆星球,大概就沒必要誕生哲學家。
有情眾生一旦來到世上,受、想、行、識齊齊染上纏綿,生命形態將會各有不同,個性必然大有迥異, 欲求抱負且能力不同,人變複雜在ʝ𝒮𝓰所難免,這些不同的人,組成社會, 凝聚成力量,出現一個奇怪結果,億萬人思量同一件事行為、動機、模式的秉性花樣百出,或欲望左右、一時衝動、莫名暴躁、低落抑鬱,或體內某種未明本質突然甦醒,或糖原分泌過旺, 或肝膽細胞受刺激,或被動物攻擊,等等,諸多可能性,不可拒絕發生,且非能有跡可循,它們凌駕於「理解」之外,在非特定「暈輪效應」區域發揮鲶魚效應,我們這些被學識、經驗、理智、道德、法律和社會關系所牽動靈體,被吸入高智機器般肉體,在時光、空間與感知三者所建牢獄內,不得不產生對等反應,只因不能真正領略、融會與貫通某個終極答案,於是被外界迫使著,被服從著,被協作與運轉著,奔赴向爭奪「一場好命」的機會,這種強制灌輸理念的牢獄規則,最終促使我們變成願意相信:諸多問題,無論怎樣方式的出現與發生,它們都能被「理解」百分百地解決乾淨。
良鎝就是這麼死死地被套在這個輪迴思維中。
第57章 第三個下旬:06
電梯門打開,意識中正被「理解」的那個「戴婉」,被門外的「真實」的 Jane 所驚嚇,一溜煙跑遠。對面這名女性醉醺醺,瞧見良鎝走來,上前兩步直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