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尋了一圈,不見一絲蹤跡,一股氣終於用盡了,癱坐了地上,抱著雙膝,嗚嗚哭了起來。
雲隱見她身子冷得發抖,便起了篝火,又坐了她旁邊。寒露頭埋在臂里嗚咽了半晌,只覺得熱乎乎的,抬起了頭,師兄坐在她旁邊,火光映紅了他憂慮而憐惜的面容。
「又哭腫了。」他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他不知這絳兒是誰,但是露露哭得仿若這世上再無人可依了一般,讓他的心發緊。
寒露靠近了師兄,側著頭依了他肩上,淚眼朦朧中,看到了遠處牆壁上那有些斑駁的三個紅字:
清風洞
「這三字是他題的,」 寒露喃喃道,「我們以前約著要常來這裡,只是爬山很是折騰家僕,又不敢晚間來。」
雲隱也看向那字,又轉頭看向露露,在火光映照中,她雙眼紅腫,嘴唇乾裂了。雲隱給寒露遞上一壺水,寒露呆呆的接過了壺,看了會,似是剛反應過來般,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了一通。喝完了,用袖子擦了擦嘴。
又把那把麈尾扇上從懷裡取了出來,打量著。
「這把麈尾扇是絳兒的寶貝,他從不離手的。連睡覺都是抱著的。」
一段往事,方才緩緩向雲隱展開。
第ʝʂɠ四十六章 故人
寒露一家當年流落到蜀地,原是想采草藥,順便賣些藥材和行醫,略微維持下生計。哪知是只想到了蜀地藥草出名,卻未曾想到醫者也是眾多。爹娘在一次行醫時,以祝由術治了怪病,駁了某個有名望的醫師顏面,便被一眾醫者污衊,道這祝由術是巫術,又道爹娘是巫醫。
爹娘本就是晚年得女,彼時阿爹已年過半百,而她卻才剛十歲,乾乾瘦瘦。到山上摘草藥就已夠兇險,還會常常被人奪去,在街上賣藥又是被人追逐驅趕,也基本沒有人敢尋他們醫治了。如此一來,生存很是艱難。若是要離城,又山高水深,總還是要賣些草藥,備些乾糧的。如是即使被人追著打,年邁的爹娘還有她還是得在街上賣藥。
他們遇見絳兒時,正是賣藥時被人毆打驅逐。初見時,寒露被打的眼冒金星,忽然那些人停了,抬頭方見是一些衣著精緻的侍從拉開了那幾個惱怒的郡人。寒露眯著眼望去,人群後有一頂奢華絳紅的肩輿。一般的肩輿都是上面有個遮蓬,顯貴便是坐在遮蓬下面的椅子上,然後由四人抬著。但這肩輿卻有些奇怪。那還是個夏日,且天色氤氳,這肩輿卻是從遮蓬下還有圍了厚厚的帷帳。她看得好奇,又發現那帷帳被撥開了一個縫隙,好像有人在看她。之後他們便被帶到了錦里的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