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翊把寒露瞬移離了岩壁,探她只是損耗過度虛脫了,想著在仙陣中用瞬移反而被人截住,便背著她走過了陣。幾個弟子瞧見了洛翊背著個蜀門弟子,想來這蜀門衰落,弟子功力也不行了,入了這般的仙陣,受傷也有可能,多是未做多想,可那衡陽宗的還是好事的湊上來,被洛翊怒目給瞪了回去。出了陣,方瞬移回了巴郡營帳。他放了寒露到床上,卻發現她已經醒了,她雙眸微啟,白睛中尚有幾道紅絲。
「醒了?」 洛翊看著她,「就你這點修為,還敢這般用極目。若不是我在,你早被太白門捉了去。」
寒露面容呆滯的「嗯」一聲,坐了起來,蜷縮了身子,抱著腿,把下巴搭到了膝蓋上。
「你眼睛還好?」 洛翊看著她,寒露這個樣子讓他有點無措。
「還好。」 寒露答道。
洛翊聽她能回話,放下了心,卻皺起了眉頭。看起來也沒有傷得太重,可這模樣,怎麼似變了個人?
他拽了把凳子,坐了她旁邊。
「看到了?」
洛翊傾身看去,寒露眼神幽靜,沒有半點反應。是不是真的傻了?太白門好些異術,聽聞可以取人魂魄的。想到這裡他更有些擔心,他父親洛真人便是被魔吸了半身魂魄才有些痴傻的,若非如此,洛家在蜀門也不會如此有名無實。
洛翊伸了手在她眼前晃著。
寒露擋開了他的手,又「嗯」了一聲。
她看到了。就那一瞬間,她看見了絳兒雙目緊閉,面色慘白,朱衫破爛,日光籠罩在他身上,他整個身子都在泛著白光。三個太白門的真人在作法,不斷的引著日光貫入絳兒的身上。
絳兒的名字,明熙,是老夫人給他起的,因為絳兒生於正午,那是常年氤氳的蜀郡里,難得晴朗的日子,萬里無雲,艷陽高照。老夫人取了這個「熙」,是祈禱日神的福澤,哪裡曾想,絳兒竟是見日便病,又哪裡曾想,會有這樣一日,他會被仙門中人刻意的曝日。
但寒露並沒有在想這些。
困局尤當靜心,凝神聚焦,摒棄雜念,這是師父在教他陣局時首先訓練的。
絳兒還活著,她要想的是如何救出他。
正如靈均仙人所言,棋局總是更簡單些,棋盤的每個棋子是無差別的。但是人不同。以她的修為,別說是破陣了,就是從那圍著絳兒的三個真人那救人,她都無能為力。就算師兄可以,但有仙人和那麼多仙門弟子,他們能成功的靠近和奪回絳兒嗎?
靈均仙人既然指了路,那棋局便定然不止是方位那麼簡單。她細細回想著靈均仙人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
勢孤求和,動需相應……天時地利人和。
靈均仙人落下的那枚黑子是何意?棋盤縱橫交錯,三百六十一交點,為何靈均仙人要落在那處呢?
雙眸忽的一陣清涼,被金炁灼傷的眸瞬間溫潤而舒適了。眼角滲出了淚水,沿著她沉靜的面頰流下。
朦朧中,寒露看到了師兄擔憂的臉。
雲隱眉頭微蹙。細細的看著她合了又睜開的雙目,那紅絲消失了,只是她那雙眸只是定睛看了他一瞬,又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