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田埂,他們到達任務書中提示的咒靈所在地域,是一座小新村落,規模不大,大約三十餘家,最多百來餘人。
夏油傑眉心皺起道褶,按理來說人類棲息地相對荒蕪,至少比不上樹林田野里的原生態。可他站在不生淺草的黃土路上,酸澀腥臭的味道,似是腐葉發酵,又似雨後獨有的泥土味,濃烈到具化的程度了——是他嗅覺出了問題嗎?
他借著月光去看家入硝子,後者捏著鼻子一副快要吐出來的表情。
「這什麼味,怎麼這麼臭啊!」家入硝子瓮聲說。
夏油傑說了句廢話:「這裡不對勁。」
他挨家挨戶探查情況,家家門戶緊閉,半點燈光沒有。這倒也能理解,畢竟已近凌晨,可能這裡的人休息的比較早。但是門扉上的道道咒靈殘穢,類似雨後瘋長的菌絲,呈現毛茸茸的幽綠。
那種令人作嘔的臭味,和這些玩意散發的味道如出一轍。
但這顯然沒達到一級咒靈的程度,頂多不過是埋汰點、味道重點的蠅蟲罷了。
夏油傑隨機挑選一家,敲了敲門:「你好,有人在嗎?」
他不厭其煩敲了很多遍,直到裡面的人受不了,用難懂的方言說著粗話:「狗〇養的大夜晚敲〇老子的門,不知道晚上不要出聲嘛!」
那人罵罵咧咧時聲音也壓得很低,看來後半句夜晚需要安靜是認真的。
夏油傑似乎沒聽見不善的回答,慢慢悠悠的嗓音柔和:「我們是來這除妖的,您有見到什麼怪異現象嗎?」
「除妖?」裡間的人終於捨得開門了。
沾滿油污和泥土的大衣很厚實,寒冬臘月穿都不為過,顯得他消瘦的臉格外乾癟,額頭和眼尾的皺紋深重,粗胖的手指頭生出皸裂小口,一看便是常年在田間作業的農民。
「我們這沒有妖怪。」他考慮清楚答案,按著門板就要關上。
「你有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嗎,」家入硝子探頭問道,「我是個醫生,也許可以幫忙。」
家入硝子生得精緻,笑起來時眼睛像月牙,甜美又親切。
村民關門的手停下,開始抱怨起肩膀很重,頭很悶,膝蓋有時刺痛這類沉疴。
她耐心很好應和著,手指在他身上敲敲打打,擺弄幾下,村民真感覺肩頸鬆快不少,甚至願意將他們引進門去看他臥床的妻子。
跟在他身後,家入硝子沖夏油傑偷偷比了個耶。
夏油傑豎起拇指回應。
村莊並不落後,自來水和電都是通了的,但男人執意不開燈,甚至把屋門合好連月光都要驅散乾淨,讓他倆摸黑給自己老婆看病。
家入硝子翻了個大大白眼,她又不是五條悟,哪來的夜視能力,只能全憑手感去摸女人細瘦的手臂。
觸感,不太對勁。
皮膚表皮上,有種滑不溜秋、水分很足的物什,聯想到門外密集的菌絲,她總疑心類似真菌或者苔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