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知悉這一切時已是六月。而這時,外交,司法,教育,農商,海軍還有交通部六大總長早已辭職。整個內閣只剩下元嘯一個人勉力維持,宣戰案也因此而耽擱。
周雲卿回了北平出席議會,回信道:
今日之北平實乃一筆糊塗帳。軍方「邀」請願團「表達」宣戰決心,綁架國會。各部總長不滿元嘯及軍方做法請辭,內閣癱瘓。國會擱置宣戰案,各軍系上書總統。上雲【行政司法各部官吏盡數變成國會奴隸,事事聽從國會。全然枉顧責任內閣的憲法地位!如今國會操縱國事,為避免國會專政,請總統解散國會。】
父親清楚,《臨時約法》既以確立責任內閣制,總統又有何權力解散國會?今日體制之弊端越演激烈,此後必演禍端。如今ʝʂɠ總統罷免元嘯總理職位,元嘯再赴天津衛,是以倪總統亦不考慮奉天支持了。秦少莊不得不為其付出代價,面對其政治上的錯誤。他已被秦鎬召回奉天,暫停職務!
六月底,季夏在香港過完其十八歲生日。三少奶奶為她操持了一場生日宴會,邀請城中名流赴宴。周伯邑沒有拒絕三少奶奶的安排,季夏便明白這不過是借她生日的名義而宴席香港名流而已。
所幸,她還是收到了一份合心的生日禮物——一把象牙裁信刀。刀柄位置被雕刻成如意圖紋,刀身細長。細看,它竟也是一支髮簪。
她心裡歡喜得很,去信問送禮人:【刀也?簪也?】
送禮人回覆:【刀開見字知吾信,刀合繞鬢結髮心。】
六月的風從安徽吹到了北平,吹開了紫禁城門。6月30日,熱鬧了半個月的前清傅王府在祥鳳樓宴請安徽督軍張員。張員此次帶兵入京是受倪總統所託——調停府院之爭。結果張員到了北平就對倪總統下了最後通牒,解散國會。
元嘯此前已帶走北平的兵力駐守天津衛準備成立臨時政府。倪總統又失去了奉天秦家這個靠山更是沒有兵力自保。如同刀俎魚肉的倪總統別無他法,只能不遵憲法強制解散國會。
事情拖到了6月30日。侯老闆的《空城計》是當晚的壓軸。整晚大戲下來,各位賓客都沒有見到祥鳳樓的當家花旦孟婉君,翻開戲牌子也沒有見到她的劇目。大家只當傅家忌諱,畢竟全北平都知道了傅六爺和孟老闆的逸事。眼看傅王府又將得勢,孟老闆又怕是高攀不了。
不過祥鳳樓也好些時日不見有孟老闆的戲了,似乎打先總統去世後吧。
張督軍給傅王爺倒了杯酒,張夫人也給傅福晉添菜,胡太太做陪同。先生們談論政局,女士們談論首飾,熱鬧不已。
忽然,張夫人看著這台「空城記」便想起了傅六爺。張嘴問來,「我之前聽聞這北平的祥鳳樓是出了名的熱鬧,有時還是一票難求。這來聽戲的又都是公子小姐們,如今還有這份熱忱的年輕人,也真難得。」
胡太太耳尖,順著她的話問下去,「張夫人是說六爺?」
傅福晉晲了她一眼,眼看就沒了剛剛的笑臉。
「六爺到底是跟著宮裡的人長大的。不過我說的可不是六爺,而是周小姐。」張夫人笑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