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至夜半忽然打雷。周季夏驚醒坐起,亮起床邊的燈驚覺秦少莊就坐在床邊的短沙發上,一身軍裝還未換下,探著身子雙手托著久久地盯著她。吳媽給她送晚飯的時候告訴她,秦少莊去軍營了。她以為今晚不會再見到他。也確實是不想見他,關了燈,她翻身背了過去。
「小小,我錯了。」淒風慘雨的夜裡,這句話顯得特別悲涼。
「我也錯了。你是督軍,退婚該由你宣布。」她啞著聲音,難聽極了。
「小小!」他忍著怒氣憤然起身卻又不敢靠近她。他當初說,此生一諾許,白頭到人間,這是真真切切的。他挽救不是因為誰的面子。「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秦少莊不僅不答應,他還開始親自操辦婚禮。周洋私下跟她說,從公布婚期開始,秦少莊就已經開始著手。說來真是有趣,當初是她逼著秦少莊做決定求婚的,現在也是她自己求著要退婚。
但他們的婚禮,終究是沒有辦成。
順昌隆盤點清算那日,周老四帶著帳簿到督軍府來。雖說是秦少莊囚了她在府里,但也沒有禁令不得探望。若是來得是葉歡這一類,他們督軍府還知道怎麼防範,只是,這來的是一個小掌柜,倒是讓他們防不勝防。
一則是,周老四和她說的不是官話,再則,他們說的是順昌隆的事,也是商業機密。終歸是要顧忌便關上門來。只不過,周老四來督軍府,查帳是其次,他來是為了季夏交給他調查章盼兮一事。對於這位貿然成為尚晴的「小姨」的前外長夫人,她還是很上心的。
周老四告訴她,全奉天沒有人知道尚晴的母親是什麼背景,都只知道當年尚桓在外駐紮的時候娶了一個妻子,回奉天的時候便已經有了身孕,後來又因為難產去世。
「那既然沒有人知道她母親的背景,尚晴又是怎樣認回章盼兮的?」
「是於賢,讓她們相認。」周老四從懷裡抽出一封信,「這是一位叫葉先生讓我交給你的,葉先生交代說,你想知道的都在裡面。」
葉歡調查的結果比周老四要詳盡些,他們的答案直接讓她想起了周伯邑對於賢的評價——棋子。他在棋局裡,也算計著其他棋子。
誠如尚晴所說,於賢和日本人勾結了。葉歡在信里告訴她,那個城田少佐便是於賢和日本軍方中間人。當年周伯邑拱手讓出奉天的運輸網絡後,醫藥這一塊便落到了於賢手裡,雙方開始狼狽為奸。
至於周螽斯的人,她雖有猜測,可確實沒有打探到他的人在哪裡。周季夏細看著信,在信紙底下發現了周家慣常用的密碼,翻譯過來——周伯邑病危。
「四叔……」周季夏一時情急便想問她父親的情況,可轉念一想,葉歡既是用密碼,怕是也不想讓周老四知道。「嶺南……還好吧。」
周老四聽得眉頭一皺。這些年走南闖北的,知道了好些消息,也拼湊出個大概。南邊動作越來越大,他前幾天聽人說,南邊要打過來。估摸著也是這個路數,直到那位葉先生前幾天來說,周雲卿要關了奉天的順昌隆。
「小姐,奉天始終不是我們的地方,關了一處遠的,也能少擔心些。只是你哥哥也說了,奉天的事,還得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