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眼睛一亮,忽然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林善舞一脸冷漠,“你想做甚?”
昏暗的床帐内,依旧能看出傅家宝满脸期待,“娘子,我可以把脚架在你身上吗?”
林善舞:……
没得到回答,傅家宝继续道:“那架你腿上成不?”
林善舞:……
傅家宝想了想,仿佛很委屈似的,又道:“那架你脚上?”
林善舞翻身背对着他,不想跟他说半句话。
屋子里的炭盆发出细微的动静,林善舞心想:傅家宝回来前,她总担心他在外头惹事,希望他早日回来,现在他回来了……她却只想一脚把他踹下床。
室内沉默了半晌,林善舞听见后头没有半点动静,心里的不知不觉变作了担忧,傅家宝怎么没有动静了?难道是自己方才的态度伤到了他?其实傅家宝只是想将腿架在她身上而已,他还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她没必要生气的。
林善舞思来想去,正要转回去跟傅家宝说话,就听后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傅家宝说道:“娘子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在做一个梦。梦见里娶了媳妇,如胶似漆,在寒冷的冬夜相互依偎取暖,紧紧抱在一块儿,整夜整夜都不会分开。如今,我有了娘子,可是娘子却不愿与我亲近。我好难受。”
林善舞:……
傅家宝:“我的心好疼。”
林善舞依旧一动不动。
傅家宝:“娘子,我的胸膛也疼,它说它那里缺一个人。娘子……”
在傅家宝说下一句话之前,被他吵烦了的林善舞将被子一掀,主动滚到他旁边抱住他,冷冷道:“这下总行了?”
傅家宝心跳猛地加快,红着脸道:“行了。”
林善舞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清清静静地睡个觉了。
外头风声簌簌,屋子里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林善舞抱着傅家宝,就当自己抱着个等身的抱枕,这抱枕还有些瘦,硌得她手疼。
傅家宝却只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边,比他软了许多的手臂环着他,像是一团柔云裹在了他身侧。他心跳越来越快,半点睡意也无,却只觉得越发口干舌燥。
半晌后,傅家宝忍不住道:“娘子,你睡了没?”
林善舞:“没。”
傅家宝:“娘子,我能违背誓言吗?”
回答他的,是林善舞的拳头。
一声惨叫过后,室内终于恢复了清净。
次日,傅家正院。
“娘子,来,吃菜。”
大年初一一大早,一家人围坐一桌,却都仿佛忘了吃饭,只顾着看傅家宝给林善舞布菜。
看着正殷勤地给儿媳夹菜的儿子,傅老爷眼前只觉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好几个月前,那是时候,傅家宝也如这般。不,不同!那个时候傅家宝手上殷勤,看着林善舞的眼神却并不和善,而现在,他就差整个人都黏在林善舞身上了,那眼角眉宇里透出的亲近藏都藏不住。
傅老爷就奇怪了,今个儿是怎么了,儿子咋跟头一回见到媳妇似的,而儿媳的态度就更古怪了,不但不像往日那般面带微笑,反而在傅家宝给她夹菜时微微蹙眉,露出些微嫌弃之色。
傅老爷莫名所以,他有心想问,却担心被傅家宝顶回来,大年初一的,他不想饭桌上有不吉利的话。于是便只能闭上嘴巴,盯着儿子儿媳瞧,片刻后他轻轻咦了一声,儿媳眼下一片青黑,似乎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而他那蠢儿子,反倒是满面春风。
傅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呆了一呆,随即便露出狂喜之色,忽然道:“今个儿真是好日子,夫人……”他侧头看向一旁辛氏,“下午帮我将亲戚都请过来,我要好好办宴庆贺一番。”
辛氏闻言,茫然道:“老爷,这个日子,庆贺什么?”刚刚过年,处处热闹着,人家自己走亲访友都忙得不亦乐乎,哪儿有时间来参加傅家的宴?
傅老爷被辛氏这么一问,才猛地想起来方才那话不妥,但是说出口的话又不好说回去,于是道:“下个月县试不是要开考了?等家宝过了县试,咱家就办宴。”
傅家宝闻言道:“考过县试有什么好庆祝的,老头子你不如将银钱给我。”
傅老爷瞪了他一眼,“这怎么就不能庆祝了?我倒怕你连县试都考不上,到时候给咱家、给你弟弟丢人。”当初傅周在考童生试时,可是每场都拿下前三。
忽然被提起,傅周顿了一下,才道:“父亲不必担心,依大哥的努力,县试一定能过的。”
“听到没有?”傅家宝对着傅老爷道:“以本少爷的聪明才智,考个县试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善舞听他这么自大的言论,不禁摇摇头。
傅家宝在傅老爷等人面前夸下海口,等回到东院却对着林善舞愁眉苦脸,“娘子,你说我这回要是没在县试中拿到好名次,会不会被傅周他们嘲笑?”
林善舞想起傅周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摇头道:“不会的。”
傅家宝不相信,肯定道:“傅周一定会笑话我的!毕竟他在县试里考了头名。”
林善舞见他紧张,故作轻松地笑道:“区区县试中拿到头名又算得了什么?县试也只是童生试中的一环,等考过了童生试,才算是踏上了科举路。将来还有乡试、会试呢,你有的是机会。”她说着,问傅家宝,“对了,那位郝大人有没有给你题做?”
“有的!”傅家宝点头去翻箱笼,“我这趟回来,郝大人就塞给我好多历年来的童生试考卷,说叫我练练。”
林善舞见傅家宝翻出考卷就要拿到书房写,觉得他这样太过散漫,必须得提前让他适应考场的节奏才行。于是叫人找来个篮子,让阿下装好备考物品,将书房当做考棚,院子当做考场,让傅家宝从外头提着篮子进来。
“你现在就当东院是考场,等我唱名了才能进,听到没有?”
傅家宝拎着考篮站在东院门口,一脸严肃地点头。
东院里阳光明媚,照得周围暖洋洋,枝头两只羽毛蓬松的麻雀正惬意地相互打理羽毛,忽然被一阵爆笑声惊了一跳,赶紧拍拍翅膀飞离了枝头。
东院门口,林善舞双手按在傅家宝的腰侧,无奈地看着笑得止不住的傅家宝,“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