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隨意問問,咖啡還要嗎?或者來份甜點?」周雁輕不再胡亂開口。
一杯熱拿鐵不知不覺被高磊喝空了,他搖搖頭雙手握著空紙杯尋找些安全感,再次張望了一圈他才湊近了周雁輕語速很快道:「宋老師已經安葬,就讓他安生歇著吧。我等會兒告訴你墓園的地址,你有空去看看他,我能告訴你的就這麼多了。」
周雁輕微眯著眼打量著高磊,他嘴上說著只能說這麼多,但嘴唇一張一翕好像還有很多話要說似的。而且,如果只是告訴自己墓園地址,一條信息就能回復,有必要見面說嗎?
咖啡館小圓桌不大,周雁輕盯著高磊局促不安的雙手,傾身靠近了他,低聲問道:「高先生,宋老師患有重度抑鬱症的事你真的不知情嗎?」
高磊猝然抬眸跌進周雁輕火炬般灼人的眼睛裡,他呆滯了一秒然後恍惚道:「不、不知道。」
周雁輕不信,他逼近了高磊又問道:「宋老師真的是自殺嗎?」
高磊眼部周圍的肌肉震顫,眼球僵直無神地干瞪著,眼前一切事物都失了焦。他掙扎著眯起眼睛,坐在他面前的突然變成了宋郁。
宋郁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目似劍光厲聲問道:「我真是自殺的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高磊突然發起狂來,捂著腦袋大叫起來。
周雁輕心裡亂成一團,警方已經確認宋郁是自殺,他也從心底開始緩慢接受了這件事。他鼓足勇氣聯繫高磊,一是想知道宋郁安葬的地方,二是想知道宋郁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而失控自殺,他認為高磊作為宋郁的貼身助理,至少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可是,從高磊答應見面再到高磊惶恐不安的防備姿態,一切都透著古怪,他不由自主就問出了剛才那句話,高磊的失控已經坐實了宋郁或許並非自殺那麼簡單。
周雁輕感覺自己的咽喉被一條看不見的繩子扼了住,勒得他喘不上氣來,他用了九成九的力道握著高磊的手腕,咬牙問道:「宋郁不是自殺對不對?」
高磊拼命搖頭:「不,他是自殺,確實是自殺,但是宋老師沒道理自殺。」
說到最後高磊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恍恍惚惚重複著「他是自殺」。這時,咖啡館的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西裝身材挺拔的商務男士走了進來,高磊匆匆一瞥像見了鬼似的,用力掙開周雁輕的雙手奪門而逃。
周雁輕後知後覺追出去已經來不及了,高磊早已淹沒在鬧市的人流當中,他找了三條街都未找到。揣著一肚子疑惑周雁輕焦躁地不斷撥打高磊的電話,上百個電話撥出去都未等到接聽,直至對方手機自動關機。
當天深夜,周雁輕收到了一封匿名電子郵件,郵件正文是出自《伊索寓言》的一個經典寓言故事——《農夫與蛇》。
【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趕集完回家的農夫在路邊發現了一條凍僵了的蛇。他很可憐蛇,就把它放在懷裡。當他身上的熱氣把蛇溫暖以後,蛇很快甦醒了,露出了殘忍的本性,給了農夫致命的傷害——咬了農夫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