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仿佛已透过衣料,触到了身边人的脉搏。
想到自己不安稳的睡姿,江玉珣的心中只剩下四个大字——死了算了!
……温暖的船舱,凌乱的锦被。
明明知道自己和应长川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眼前的一切,还是令江玉珣于骤然间心虚了起来。
这未免有些太过暧昧……
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江玉珣的心不由一颤。
虽然没有镜子,但脸颊上传来的古怪烧热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江玉珣,此刻他的脸定然是红了。
来不及多想,大脑一片空白的江玉珣立刻听从本能松开手,屏住呼吸从被窝中坐了起来。
他全程目视前方,看都没有看身边的人一眼。
楼船上安谧无声,江玉珣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与船桨破水向北而行的轻响。
伴随着浅浅水波声,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撩开覆在身上的锦被。
黑发随之滑落肩头,将他的腰线勾勒的愈发纤瘦。
江玉珣放慢动作,尝试着一点点挪出床榻。
……然而就在他打算偷偷溜走的那一刻,忽有一阵温热自腕上袭了上来。
——怦怦。
江玉珣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
他余光看到,天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此时倚坐在榻前,缓缓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伴着水波的轻响,清晨暖色的阳光尽数洒落在烟灰色的眼底。
应长川的视线一点点落在了江玉珣因紧张而不自觉紧咬着的唇上。
辰江之上,春寒料峭。
江玉珣的手腕早被冻得冰凉。
只余一点暖意,自应长川的指间散开。
“啊——”做贼心虚的江玉珣被吓了一跳,手腕如被细电电过一般想要往回缩。
可天子没有松手,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并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问:“怎么了,爱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醒来,应长川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陌生又危险的沙哑。
江风撩动厚重的幔帐轻轻摇晃。
墨黑的长发如丝缎般,轻轻滑落于应长川膝上。
船舱内的暧昧在这一瞬发酵。
江玉珣本想假装冷静,以从船舱内古怪的气氛中脱身。
但此刻他却再也难以压制心中那个不断跃动的疯狂念头——大周的天子,应长川他……他是不是…喜欢我?
江玉珣的手指随应长川的话蜷缩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小声说了句:“不对……”
“怎么不对?”
应长川的声音兀地出现在了江玉珣的耳畔。
他下意识道:“……不是说陛下无感于情爱,尤其厌恶龙阳之好吗?”
这些结论并非后世人无缘无故得出的,而是通过《周史》记载推测而出。
虽然没有彻底盖棺定论,但早已被世人默认。
开口的那一刹那,江玉珣的心跳彻底乱了套。
他下意识抬起原本轻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缓缓地贴在了心口。
应长川随之蹙眉。
几年前江玉珣在羽阳宫内的那番话,再次清晰地浮现于他脑海之中。
——臣在想,陛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男女不近,没有世俗之欲。
无感于情爱、厌恶龙阳之好、没有世俗之欲?
应长川忍不住轻轻蹭了一下指间那片皮肤,接着突然眯了眯眼睛,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孤早就想问,爱卿究竟是从何处,听来那些离谱传言?”
原本缓慢行驶于辰江上的楼船,于此刻渡过险滩。
耳边的水声突然大了起来,原本半跪在榻上的江玉珣也不由自主地坐了回来。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
江玉珣的视线,在半空中与应长川相撞,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世人……都这样说。”
应长川轻轻摇头,并似笑非笑道:“世人并不了解孤。”
他有感于情爱、不厌龙阳之好,且……从不缺世俗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