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聽著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論,靜靜地看著她,頹靡的心情居然漸漸地消失。
曾經,他想觸碰的那些溫暖,早就變涼,變得寒心了。
可是此刻,居然出現了一束溫暖的陽光,照亮了他那荒蕪黑暗的命運。
她在乎他……
她只想要他過得快樂?
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重錘。
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混沌的前路被一雙白皙的小手給撥開來了,那手的主人笑眯眯拉著他,往前走著。
柳若煙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嘆了口氣,問:「今晚,你可以不當少宗主嗎?」
他眼中是困惑,不解她是何意。
「我想安慰越清桉,抱一抱他,如果少宗主你不介意,那我就去抱越清桉啦?」她調皮眨眨眼,溫柔地覆上身去,將沾了鮮血的他輕輕抱入懷中。
夜色薄涼,山幽風冷。
而他僵硬的身軀,淪陷入一個溫暖軟綿的懷抱中,許久許久。
就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人找到了可以停歇的屋檐,一個從未在水中生活過的魚兒被放入了溪流。
從未感覺到這種特殊的,異樣的,又令人心安的氛圍,緊密地包裹住他。
自身軀到靈魂,由外而內,溫柔地觸碰著他。
他沒有伸手去回抱,卻發現柳若煙毫不在意,反而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部,宛若安慰六歲孩童。
「我知道,你還在傷心,我都知道的……如果想哭,你就大聲地哭出來,我今晚大方一點,把我的衣服借給你擦眼淚。」她溫聲細語安慰著。
可是他不想哭。
他很少哭,眼淚對於他來說,是很難得出現的東西。
他不僅不想哭,反而心情輕鬆,一掃晦暗。
心臟在進行著不一樣的跳動,他細細感受著那種細微酸澀的感覺。
好像,從她出現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被她拯救。
……
寤寐絕生對他來說威脅不到性命,他忍著痛苦運氣將毒給排出來就好。
可是這毒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晚上睡不著,白天又很困。
在他躺在病榻上的那些日子裡,沒有一個人前來探望過他。
他的養父母沒有,他的親生父母也沒有。
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他的床邊忙忙碌碌的,一會兒端著一碗苦到舌頭髮顫的中藥進來,擦著髒兮兮的小臉笑。
一會兒琢磨著給他燒點什麼靈肉來補補身體。
她說晚上他睡不著,她會陪著他渡過每一個難熬的夜晚。
可是,每次月亮還沒爬到柳梢頭呢,她就如小雞啄米一般困頓地搖頭晃腦。
「你困了,回去睡吧。」他道。
柳若煙閉著眼搖頭,口中模糊不清道:「我……只是眼睛睜不開,你說話我都能聽到,我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