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百姓怔怔的聽著,只覺朝廷的內幕真是黑暗啊。
胡問靜淡淡的道:「胡某很有可能因此作為清官而青史留名的。為了地方發展而死了全家的胡某不青史留名,誰還有資格青史留名?胡某至少有八成的機會因此被調回洛陽當大官。」
一群官員心中用力的點頭,朝廷為了宣傳為國死全家的超級清官好官,一定會把胡問靜捧得高高的。
胡問靜道:「我也可以假裝盜賊殺了他們,我可以在現場留下胡人的衣服兵器,卻向扶風王殿下稟告全家死於漢人盜匪,縣令的全家被殺的超級大案件,扶風王殿下肯定要詳查的,一查發現胡某為了民族融合的大義犧牲如此之大,明明被胡人殺了全家都不願意追究,扶風王殿下能不給我天大的好處?胡某成為一郡之太守是必,唯一的懸疑是關中某地的太守,還是關外的太守了。」
一群官員繼續點頭,深深的被胡問靜的睿智折服,竟能夠把死全家和升官發財緊密的捆綁在一起。
胡問靜道:「我也可以好酒好菜伺候著他們,後讓他們統統病死。水土不服,發熱發寒,或者染了瘟疫,藥石無用,嗚呼哀哉,何足為奇?胡某自是痛心疾首,嚎啕大哭,閉門謝客,雙眼腫的像核桃,後寫下了人間最充滿深情最悲愴的詩篇,從此一洗小黃文作者的污名,成為文壇新貴。」
一群官員緩緩點頭,讓不想看見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死於「瘟疫時疾」是所有門閥弟子的必學課程,從小見得多聽得多了。
胡問靜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不論哪一種,胡某都是毫髮無傷,乾乾淨淨,還能藉此平步青雲。」
李朗更加憤怒了:「你既都知道,為什麼不選擇其中的任何一個?為什麼偏要向死路走!」
胡問靜緩緩的環顧四周,千陽縣一群官員和數千百姓在大雨中死死的盯著她,街道兩邊的酒樓上有人站在憑欄邊,努力的張望著。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胡問靜平靜的道:「因為恨。」
「因為這個世道不對。」
「因為我要給天地立心,給生民立命,給萬世開太平。」
「把老實聽話的兒子當牲口一樣往死里用,老實兒子覺得應該,周圍鄰居覺得應該,官府覺得應該,因為那是你老子啊,老子生了兒子,沒有老子哪有兒子,老子把兒子當牲口用有什麼錯?別說把子女當牲口了,就是打死了子女,又怎麼樣?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能夠生出來,就能夠打死了,誰管得著?」
「兒子不能抱怨,兒子要說我被人當工具,我自豪。」
「兒子死了,賣了兒媳,周圍鄰居覺得應該,兒媳是花了聘禮買來的,只不過是一件貨物,既兒子死了,兒媳就沒用了,賣掉兒媳挽回一點損失有什麼錯,難道還要白養著兒媳嗎?」
「不管孫女,任由孫女餓死,周圍鄰居覺得應該,女人都是賠錢貨,沒力氣種田,不能幫著家裡打架,養大了有什麼用?餓死了還能省點糧食。」
「兒子被當驢馬也好,媳婦被賣也好,孫女被餓死也好,官府不管,清官難斷家務事,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商量,官府管得是刑事案,民事案件最好互相協調,互相退一步,自己協商,不要一點點小事就找官府。」
「孫女知道爹當了驢馬,娘被發賣了,打死了,又能怎麼樣?必須原諒爺爺,因為那是爺爺啊,爺爺做什麼都沒有錯。小輩就該順著長輩對不對?想想自己的姓,那是爺爺的姓,就該聽爺爺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