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敞見賈南風陷入了沉思,胡問靜開始喝水潤嗓子,似乎話題告一段落,於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胡騎都尉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重傷了任愷?胡騎都尉身負重任,今日之內百無禁忌,但是今日之後呢?縱然陛下不追究胡騎都尉毆打任愷的罪名,任愷難道不會報復?與任愷有親友關係的朝中大臣會不報復?今日胡騎都尉毆打任愷的事情定然將傳遍天下,縱然與任愷無親無故素不相識之人也會感嘆胡騎都尉不尊重老人,行事肆無忌憚,刻薄寡情,出手狠辣,提防乃至排斥胡騎都尉,胡騎都尉既然有意……在朝廷為官,做出一番事業,為什麼要憑白樹立敵人呢?」
別人或者會認為胡問靜年輕氣盛,行事衝動,王敞與胡問靜打交道久了,深深的明白胡問靜做事老謀深算,怎麼會憑藉衝動做事?這毆打和重傷任愷的背後定然有重要的原因。可是王敞怎麼也想不明白毆打任愷之後胡問靜能夠得到什麼。那些覬覦吏部尚書位置的人會感激胡問靜?逼得任愷退休之後司馬炎會對胡問靜另眼看待?胡問靜若是這麼幼稚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外了。那些因為任愷退休得到好處的人只會嗷嗷的叫著替任愷報仇而對胡問靜趕盡殺絕,以此收服任愷的黨羽和朝廷百官的讚揚
胡問靜慢慢的搖頭:「胡某說了這麼久的大縉朝新一代沒有一個人才,果然如此。」王敞瞪她,信不信王某手中酒杯落地衝進來五百刀斧手?
胡問靜認真的道:「胡某今日重傷了任愷,只是因為他磨礪胡某。」
王敞皺眉,不可能。
胡問靜道:「在你看來,做人當做君子。君子如玉,對待小人也要寬和,哪怕一時之間吃了虧也不要緊,最終會世人發現君子的高尚品德,舉世傳頌。」
「可是,那是騙人的。」
胡問靜冷笑著:「今日胡某能夠回到洛陽是託了太子妃和賈太尉的福,若是沒有賈太尉,胡某此刻只能在西涼吃風沙。」
「或者胡某的運氣稍微差了些,沒有殺光了武威城作亂的胡人,反而被胡人得手取了武威城,胡某此刻只怕只能摸著流出肚子的腸子,顫抖著看著朝廷的嘉獎狀上寫著軍假司馬胡問靜勇於王事……榮獲三等功……任命為軍司馬,然後哭得稀里嘩啦,權力的小小任性就改變了胡某的人生,要麼哭著喊著回來在任愷任尚書的門口長跪不起,自願嫁給任罕為妾,要麼就在西涼當一輩子的軍司馬,等老了的時候提拔一級成為八品武將開開心心的衣錦還鄉。」
胡問靜冷冷的道:「胡某被任愷用官場手段發配到了邊疆,這是深仇大恨,若是胡某沒有當眾不顧一切的報復任愷,你猜胡某的下場會是什麼?多半是無數的官員認為胡某是個好欺負的老實人,為了討好任愷也好,想從胡某的身上獲取利益也罷,眾人只會像餓狼一樣撲上來將胡某撕的粉碎。」
胡問靜轉頭看賈充和王愷,道:「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才能活的更好,才能讓人掂量掂量動胡某的代價。」
「胡某能夠活到今天就是靠著兇殘和睚眥必報。胡某若是被人欺負了,想著用時間讓別人看清我的本性,用仁義感化壞人,用不吭聲顯示我的大度,那麼胡某的墳頭草已經七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