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一步一步的到了宮殿前,拂去了身上鞋上的雪花,整理了衣衫,走向殿內,在進殿前的最後一刻,賈充低聲道:「放心,沒事的。」那太監一震,感激的看著賈充,鞠躬退開。
司馬炎見了賈充,淡淡的笑了笑,揮手,身邊的太監宮女都退了下去。
賈充又看了一遍四周,確定沒人,這才低聲道:「大事成矣。」
司馬炎儘管早就猜到了,心中依然大喜,卻不敢太過露出喜悅,只是舉起茶盞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放下,臨到茶盞與案幾相觸,司馬炎心中一驚,又急忙收力,茶盞輕輕地放在了案幾之上。他定了定神,這看似沒有人的宮殿之中誰能保證真的沒有人,萬萬不可露出了一絲的異常。
司馬炎笑道:「今日大雪,甚好,愛卿且陪朕賞雪。」賈充點頭,司馬炎也學會了在一覽無遺的花園中迴避監視了,真是災難讓人成長啊。
兩人也不撐傘,慢慢的進了庭院,庭院中白雪覆蓋的地面上沒有一個腳印。司馬炎微笑,握著賈充的手進了庭院深處,想要尋個假山石坐下,卻又被賈充攔住:「陛下,涼。」
司馬炎聽著熟悉的「陛下」一詞,心中竟然一酸,遜位後度日如年。他努力遏制住心中的酸楚,問道:「胡問靜接下來要怎麼做?」
司馬炎其實一直沒怎麼把胡問靜放在眼中,胡問靜的年紀、閱歷、學識放在這裡,在年輕人中都未必是頂尖的,何況人才濟濟的朝廷之中?若是司馬炎與胡問靜易地而處,此刻定然是有無數的陰謀詭計閃瞎了司馬亮司馬攸等一群亂臣賊子的眼睛,別的不說,胡問靜就不能利用美人計勾引司馬攸司馬亮司馬乾司馬彤司馬倫以及司馬家的幾十個王侯嗎?然後一群王侯有的忙著向胡問靜送金銀珠寶,有的想著獨得沒人,有的羨慕妒忌恨,結果你殺我我殺你,互相殘殺盡數死亡。這是何其簡單且成功率極高的妙計啊!司馬炎很是悲傷,他若不是被困在了這個小小的大明宮中,還搞不定那群蠢材?他此刻已經不是政令不出宮了,而是壓根沒人當回事了,只能看著水平差得一逼的胡問靜在外頭瞎折騰。
賈充掃了一眼司馬炎,知道他對胡問靜又是嫌棄又是期盼,心中苦笑,司馬炎多半想著胡問靜為什麼不用美人計挑撥一群司馬家的王侯互相殘殺,這司馬家的人真是只會這種苟且詭計啊。他平靜的道:「下一步,胡問靜將會向司馬亮請求為手下封官,而老夫將會極力的阻撓。」
司馬炎重重的搖頭,這計策實在是太假了,太垃圾了,毫無技術含量,甚至缺乏轉折,一點點的驚奇都沒有,只怕不太能夠成功。
賈充笑著道:「陛下何以擔憂?司馬亮其蠢如豬,哪裡看得破我等的計謀。」
司馬炎微微點頭,司馬亮雖然是他的四叔,但是其實年紀比他長了沒幾歲,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他這才對司馬亮特別的信任,沒想到司馬亮這個蠢貨也敢背叛他。他很想大罵一句,「朕早知今日,當日就該將司馬亮千刀萬剮!」但這種話顯得自己太愚蠢,他終於沒有罵出口,心中卻更加的憤怒了,司馬亮這種臨陣脫逃的膽小鬼若不是他包容和信任,早就成了冢中枯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