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竹心中越想越是驚恐,手腳冰涼。人的言語都有兩個口,不,不是兩個口,而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有言語冒了出來,誰知道那些言語是真是假?
戴竹的額頭出了一層冷汗,昨天她其實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她該怎麼預防未來?沒了錢家的小子,會不會有李家的孝子?這次躲過去了,下一次呢?她是不是該將華大夫趕走,將房子收回來,從此再也不租給開醫館開藥鋪的人?
戴竹很是惶恐,這一切只是她的胡思亂想,還是被她猜到了真相?
劉星在散去的人群中看到了呆呆站著,不斷的發抖的戴竹,急忙跑了過去:「戴竹,你嚇住了?別怕,沒事的。」戴竹清醒了過來,顫抖著道:「劉星。」忽然,戴竹怔住了,呆呆的看著劉星的衣衫。
劉星得意了:「我現在已經是衙役了!」
戴竹認真的道:「還招衙役嗎?」只要成了衙役老爺,還有人敢搶他的房子嗎?她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
……
白絮在襄陽肆意殺戮百姓的消息飛快的傳到了荊州各個縣城。
周渝嘆了口氣,將邸報慢慢的撕碎。她和白絮相處的時間很長,又是一起追殺賊子的搭檔,她在荊州官員之中算是最了解白絮的了。她知道白絮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只是善良只能存在於門閥的宅院當中,無法存在於陽光之下。
周渝微微出神,白絮這是擊碎了她自己的內心了。
她有些傷感,否定自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當否定自己並不是因為自己卑鄙無恥,而是因為自己過於高尚和理想,這痛苦就會翻倍。此刻白絮只怕……
周渝無奈的搖了搖頭,白絮能夠練出一身武藝,這內心要比她堅毅的多,至少她多半是打不過白絮的。
周渝沉吟著,道:「來人,通知江夏各地,若是有人膽敢藐視朝廷,立即殺了。」
……
李朗看著邸報,隨意的笑了一下,既不鄙夷,也不惋惜。他早就知道白絮終究會有這麼一天,因為凡是心善的人當了官,都會被書本之外的現實驚訝的目瞪口呆。書本中的忠孝節義,禮義廉恥,在現實中幾乎找不到。進入基層官場其實是跳入無底深淵,看遍深淵外看不到的狗屎事情。
李朗漫不經心的將邸報扔在了一堆故紙當中,他可以從簡單的邸報之中看出胡問靜的用意,這是要用白絮的遭遇讓所有剛剛當上了官的菜鳥們明白人心的醜陋,明白官府的威嚴不容褻瀆。
或許以後還會有不少剛從平民成為官員的善良人兒再次重複白絮的經歷。
李朗又笑了,不是或許,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