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泰看著凋零的抱朴道院,有些傷感,又有些自豪,你們只管去追求虛無縹緲的不勞而獲的幸福來生,我道門就是要逆天而行磨鍊自己直到永生。
去泰嘚瑟了許久,終於想起了他不是在此懷古,而是有了巨大的機會。
他再次細細的品位胡刺史的行為,似乎發現了一些脈絡,又有些不確定。聽說胡刺史不過十幾歲而已,真有如此膽略?會不會是他和那信徒過度解讀了?
去泰沉吟著,想著胡刺史到了荊州後的所作所為,這殺人放火哪裡有一次的仁慈之心?確實有過度解讀的可能。但他的心依然怦怦跳。為什麼師門無數前輩廢了大量的力氣都沒能成功?師門前輩百思不得其解,禁止殺女嬰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為什麼這些權貴就不肯執行呢,但現在去泰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那些權貴不肯執行會不會是因為他們是男子?這個假設當然荒謬絕倫,那些權貴身為男子與是不是禁止殺女嬰毫無關係,又不是只能在殺男嬰和殺女嬰中選一個,不殺女嬰對那些權貴男子毫無影響。去泰拋棄了這個荒謬和毫無邏輯的假設,但一個念頭在心中纏繞不去。
「換成了一個女刺史,是不是就會對女子溫和一些呢?」
去泰知道這個念頭同樣荒謬,他見過或聽過無數女子對其他女子的手段殘忍到了極點,什麼為了報復妹妹搶了自己的情郎,將妹妹推到河中淹死;什麼為了搶奪姐姐的如意郎君,找賊人凌辱姐姐;什麼遇到了當年與自己搶奪如意郎君的閨蜜,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而死……如此種種,誰說女人就不會敵視女人了?
但去泰就是想要賭一把。這世間已經像地獄一般的猙獰了,他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
江陵城的一角。
江佩霖在產房外徘徊,他的娘子在產房內痛苦的呻吟著,他的第一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注2
江佩霖緊張無比。他才二十幾,這就要成為父親了?他有些得意,有些期盼,有些茫然,有些畏懼。他好像才了解這個世界,還有很長很長很長的路要走,這就要成為一個父親了?
江佩霖的幾個兄長笑著看著他,有種過來人的欣慰,有些看到菜鳥的鄙夷。江家大哥輕輕的拍著江佩霖的肩膀,道:「不用擔心,弟媳看著就是生兒子的福相。」江佩霖茫然的看著大哥,生兒子?他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一定要生兒子?但所有人都在期盼生兒子,好像生兒子就是他的唯一的對家族的貢獻,他急忙點頭,雖然還是不明白生兒子到底有多重要。
江家大哥是昨夜才匆匆從城外的集體農莊趕回來的。江家只是一個小小的富戶,勉強算是寒門,有百十畝田地,但要江家支付一兩銀子一個人的該死的芋頭稅,江家還是很肉疼的,只是掏錢給父母、祖父母繳了稅款,其餘人都要去地里服芋頭役。
江家大哥看了一眼四周,沒看到熟悉的水盆,皺眉問其餘兄弟道:「你們和他說過了嗎?」其餘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大哥是什麼意思,都搖頭,大家都在農莊種地,哪裡有可能與江佩霖說重要的事情。
江家大哥皺眉,這段時日被該死的芋頭稅芋頭役搞得頭暈腦脹,手腳發軟,竟然就沒人與江佩霖說嗎?他將團團亂轉的江佩霖扯開了幾十步,道:「你知道我江家為什麼六代共有二十八個男丁卻沒有一個女子?」
江佩霖哪裡注意過這個,大概是江家運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