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冷笑,一群衙役上前,一陣棍棒亂打,亂喊亂叫的社員們立刻安靜了,想起來這是恐怖的縣衙,不是村子裡的空地,敢亂說話亂叫亂嚷是要被衙役老爺打死的。
縣令等大堂內安靜了,這才道:「第二十八支隊長搬家合情合理合法,退堂。」
有社員大叫:「縣令大老爺,我們支隊沒吃的了,快餓死了。」
縣令轉頭看了那社員一眼,冷笑道:「全縣所有農莊發的口糧都是一樣的,你們吃光了口糧,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餓死了也與本官無關。」全縣農莊都在努力幹活,就第二十八支隊在放開肚子吃飯,聽說一日三餐,餐餐都是白米飯,這是把農莊當作冤大頭了?這種刁民死了也活該。
一群社員悲憤極了,想要大罵,可看到衙役們獰笑的面孔,立刻膽怯了,老老實實出了縣衙,走出老遠,這才有人怒吼:「官官相護!」「貪官欺壓百姓!」「貪官不管百姓死活!」有心把事情鬧得更大,可剛挨了一頓打,實在是沒膽子與衙門鬧,只能一路咒罵著回了村子。
在村口看到滿是雜草的大片田地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人隨口道:「這是誰家的地,莊稼種成這樣,今年全家一定餓死。」
另一個社員驚恐地道:「那是我們村,不,我們支隊的田地。」
七八十個社員都站住了腳,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田地,一眼望去屬於第二十八支隊的田地盡數都荒蕪著,而一路行來,其他支隊的地里已經完成了播種。
有人大聲地叫著:「不用怕,我們現在是農莊了,這田地不是老爺的了,是官府的,官府不會不管我們死活的,只要我們沒吃的,官府一定會賑災的。」
周圍有幾個人附和著,更多的人卻想起了那縣令冰冷的言語,「餓死了也與本官無關」。一個老人顫抖著道:「若是官老爺真的不管呢?」有人打著哈哈:「不可能,官老爺怎麼會不管呢?」周圍卻沒人附和,每年秋收之後繳納佃租,交不起佃租而被門閥老爺打死的人,官老爺管了嗎?交了佃租之後沒糧食吃飯,活活餓死的人,官老爺管了嗎?那些從北面逃荒的災民,官老爺管了嗎?
有人驚恐地道:「難道今年要逃荒?」所有的成年人都驚恐地顫抖,逃荒二字意味著九死一生,賣兒賣女,易子相食。
有人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道:「我年輕地時候逃荒過,那是前朝嘉平年間……結果半個村子的人都死了……聽說還有全村都死絕的……」眾人驚恐極了,莊稼人太知道逃荒的可怕了。
有人盯著那長滿了野草的田地,不敢相信這是村子裡的田地,以為為了能夠租種這些田地,逢年過節還會有佃農給門閥老爺送禮,儘管禮物都是地里的蔬菜,不值錢,但那份唯恐被取消了租種資格的惶恐,那份對門閥老爺的惶恐卻遠遠地留在了心中。這些盡心盡力耕種,只盼多收穫一點點,只盼門閥老爺繼續租給自己的良田怎麼就長滿了野草呢?太糟蹋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