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幾乎同時出聲:「不好!」
胡問靜看著賈充和荀勖,苦笑道:「這回大意了。」
賈充搖頭:「算不上大意,早知道會有今日。」
荀勖苦笑:「能夠到今日才爆發,我等已經是走了大運了。」
胡問靜無奈極了:「我已經非常非常克制了,沒想到還是沒用。」傳檄而定了豫州之後再無動靜,別人以為她需要時間消化,其實她是不敢刺激司馬家的王侯和豪門大閥發現大問題,這天下一度按照她的劇本發展,她都以為已經解決了,沒想到以最糟糕的方式爆發了出來。
胡問靜仰天苦笑:「墨菲定律誠不我欺,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有多小,它一定會發生。」
三人苦笑,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啊。
賈南風立馬知道自己又丟人了,她倒也不以為意,她的人生目標又不是當個陰謀家或者政治
家,她的人生目標是太子妃、皇后、皇太后,雖然現在不小心越過了中間一級,但是總歸在人生的目標的道路上,屬於人生贏家,何必在意自己在陰謀家的道路上輸得一塌糊塗呢。她問道:「父親,我又哪裡錯了?」
賈充微笑著道:「你小看了司馬柬了。」持續有計劃有步驟的打擊賈南風自以為是的宅斗大腦,她終於看清自己的分量了,真是意外之喜啊,這賈家終於穩了
賈充仿佛看著小時候可愛又不懂事的女兒,柔聲道:「司馬柬的目標不是入朝參政,也不是要打擊洛陽朝廷的合法性,他很清楚只要讓他孤身入京他就毫無辦法,更清楚天下其實已經紛亂,群雄已經割據,洛陽朝廷是不是合法早已沒人在意。」
放在其他時代,縱然天下反賊四起,京城被包圍,或者皇帝出逃,不,皇帝「巡幸」,地方官員或者百姓誰敢有一絲對皇帝和中央的不敬?皇帝就是皇帝,天下之主,朝廷就是朝廷,掌管天下大事,多少從來沒有見過皇帝不知道皇帝的姓名不知道京城到底在哪個方向的百姓哭著喊著要救駕要勤王要為了陛下掃平天下?多少地方封疆大吏有意謀反,卻聽見帝王御駕親征,立馬嚇得渾身發抖,大軍崩潰,自縛雙手,跪在御輦前齊饒?這就是帝皇在百姓心中的分量。
可是這在一千年前或者在一千年後都絕對正確的天子之重,天子之威,天子之尊,在大縉朝的百姓心中就是一坨屎。
曹魏篡漢,劉家天子成了階下囚,天子從姓劉變成了姓曹,百姓目瞪口呆,豈有此理,有大臣寧可死全家也要反對曹魏篡漢。
司馬炎篡魏,曹家天子成了階下囚,天子從姓曹變成了姓司馬,百姓有些茫然,很熟悉的畫風啊。大縉朝廷上上下下只談以孝治國,只談道德仁義,絕口不提「忠義」二字,司馬家跟著曹魏推翻了劉漢,又推翻了曹魏篡位自立,這是標準的三姓家奴毫無廉恥毫無忠義,皇帝都如此了,官員更沒忠義,百姓也不知道忠義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大縉朝開國皇帝司馬炎竟然被他親手冊封的、有血緣關係的、一個姓氏的皇室宗親逼宮遜位了!天下百姓眨眼睛,又雙叒叕換天子了?這次總算沒有換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