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是雄關,合肥難道就不是堅城了?能一日破壽春、合肥的胡問靜撐死十日就破了潼關。
司馬暢死死地盯著王敞,渾身發抖。王敞平靜地看著司馬暢,淡淡地道:「想要砍下王某的腦袋?王某的腦袋很貴的,你們的腦袋都要給王某的腦袋陪葬。」司馬暢抖得更加厲害,終於拂袖而去。
地上的酒杯粉碎,酒香四溢。
王敞平靜地坐下,隨手拿了一塊肉緩緩地咀嚼。他已經知道司馬暢為什麼要用美人逼他喝酒了,司馬暢真是個孩子啊。
司馬暢在攻打洛陽的大軍倉皇撤回關中後,脅迫他向胡問靜寫了一份公文,要求封司馬暢為扶風王、征西大將軍,子孫後代永鎮關中。
在司馬暢兄弟的眼中,這份公文是他們向胡問靜示好,胡問靜一定會開心的答應。扶風王本來就是司馬暢兄弟的父親司馬駿的封爵,他們繼承有什麼問題?當然,征西大將軍和子孫後代永鎮關中這個要求高了點,但是胡問靜此刻四面皆敵,若是能夠得到西面關中的同盟,這個要求很高嗎?司馬暢兄弟認為胡問靜一定會高高興興地答應,然後他們就能合理合法的得到雍州、涼州、秦州的一切權利,各地反對他們的聲音就會立刻消失了,比如在關中的幾個司馬家的縣侯,在秦州的幾個司馬家的王侯,這些人還有什麼理由反對他們?可是這份雙贏的公文猶如石沉大海,洛陽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回覆,一點點的動靜都沒有。
王敞看著四周紛紛退去的歌女侍從,沒有合法地位的司馬暢兄弟對關中的統治並沒有像他們兄弟以為的那麼牢固,他知道就在這長安城中就有司馬家的王侯不服司馬暢,暗暗地聯合雍州的官員對抗司馬暢兄弟。因此,迫切地想要得到朝廷認可卻失敗的司馬暢焦躁了,遷怒與他,想要看他出醜,想要灌醉他,想要作弄他。
王敞淡淡地笑,司馬暢太年輕了,還不到二十,從來沒有受過真正的挫折,一些意圖實在是太明白了。司馬暢若是得到了永鎮關中的封爵,他王敞依然不會得到自由,只會成為司馬暢要挾洛陽的擋箭牌。他看得出來,胡問靜賈充會看不出來?又怎麼會答應漫天要價呢。
王敞在空無一人的大堂中慢慢地吃著,像司馬暢這種心智不健全的青少年最麻煩了,只記得別人對他不恭敬,打他的臉,卻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對待別人的。在司馬暢的眼中用得著他王敞的時候喊聲「表哥」,客客氣氣,用不著的時候鄙夷的喊「王敞」,像條狗一樣對待,都是理所當然的,這不叫翻臉無情,這叫長袖善舞,這叫智慧。而他王敞敢打司馬暢的臉,那就是生死大仇,那就是徹底與腦殘青少年司馬暢決裂,再無修復的可能
王敞細細的品著羊肉,有些飽了,而且酒喝多了,有些頭暈,但是他依然不停的吃著,很快他就會成為司馬暢的階下囚了,有野菜粥吃就是司馬暢給面子了,搞不好先餓他三天,此刻必須多吃幾口才不會餓死。王敞的胃有些不舒服,他摸著肚子,忽然很是傷感,那個在武威郡被人頭京觀嚇到,扯著他的手臂不放的紈絝幼稚但是單純的小表弟是再也不見了。他忽然想起了曹操的短歌行,輕輕地朗誦道:「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他擲杯於地,輕輕嘆息。
司馬暢出了大堂,怒氣不消,厲聲對司馬歆道:「王敞就以為本王就真的不敢殺他?」司馬歆瞅著司馬暢,當然不敢殺,但此刻只能配合地道:「大哥何必與王敞一般見識,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關中目前少不了王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