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問靜認真地道:「為將者必須給士卒勝利的希望。」什麼戰略,什麼大局,那都是高層將領的事情,底層的士卒和百姓只要看到明確的勝利。
周處轉頭看著周圍興高采烈地下城牆換防的百姓和士卒們,重重地點頭,這場仗不知道要打多久,必須讓所有人都有堅定地必勝的信念。
金鎖關內,一群退下休息的百姓和士卒剛下了城牆,就聽見向德寶大聲地叫著:「都過來喝馬肉湯,吃熱饢餅!」
一群百姓和士卒仿佛這才注意到空氣中瀰漫的馬肉的香氣,大聲地歡呼。陳釀大笑:「我從來沒有吃過馬肉!」無數百姓一齊點頭,普通人怎麼可能吃到馬肉,這次真是有口福了。
向德寶招呼著:「一人兩個饢餅一碗肉湯,記得去大夫這裡包紮傷口,再小的傷口也要處理。」眾人一齊點頭,看著鍋子裡不斷翻滾、燉的稀爛的馬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一群年幼的孩童急急忙忙地給眾人分肉湯和饢餅,這些孩童都是各地救出來的倖存者,打仗絕對輪不到他們,便被安排做了後勤的活計。
陳釀大口地喝著馬肉湯,肉湯很鮮美,但是馬肉似乎有些酸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舌頭有問題。滾燙的馬肉湯和厚實的饢餅吃下了肚子,陳釀感覺身上又暖和又是充實,竟然有些疲憊想要睡覺。他打了個哈欠,與眾人在一些孩童的指引下進了金鎖關內的營房,這些營房似乎空了好久了,滿是灰塵,但是眾人一點不在乎,倒下就睡了。幾個孩童匆匆在各個牆角放了炭盆,又尋了被子給眾人蓋了。
陳釀本想脫下鎧甲,但是身上的力量在吃飽喝足之後竟然消失得乾乾淨淨,他就穿著鎧甲睡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夢中,到處都是鮮血和敵人,陳釀有些驚恐,拿著刀子亂砍亂殺,可敵人怎麼都殺不完。
忽然,一陣號角聲吵醒了陳釀。陳釀翻身而起,一邊搬被子的孩童下了一跳。陳釀努力擠出笑容,道:「我睡了多久?敵人打過來了?」那孩童小心地道:「你剛睡下一炷香的時間。」至於敵人有沒有打過來,他完全不知道。
陳釀走到營房門口,遠望城頭,卻見一群士卒嚴陣以待,想來是胡人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他想了想,又回到了營房之中躺下,這場戰鬥還要打好久好久,他必須抓緊時間休息。閉上眼睛之前,陳釀摸了一下身上的鎧甲,鎧甲上有乾涸的敵人的鮮血,有數道白印,但是哪裡都沒有破。陳釀很是滿意,怪不得朝廷允許私人攜帶刀劍,卻嚴格禁止私人擁有鎧甲。有這鎧甲在他幾乎是刀槍不入的,普通人哪裡是他的對手?
陳釀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昏昏沉沉的,又開始做夢殺人和被殺,但是他安心了很多,很清楚這是做夢,甚至在夢中笑了,有種過來啊,我怕你才怪了。
李朗帶著幾百個人一直在忙著處理受傷的戰馬。劉和帶了四五千騎,大多數戰馬都在黑暗中被射殺了,肉只能作為菜餚給士卒和百姓增加營養,但有除了三四百匹戰馬毫髮無傷之外,還有數百匹戰馬只是在不要緊的地方挨了一些箭矢,小心地處理傷口後戰馬未必就會死。有人認真地給戰馬傷了傷藥,又捆緊了傷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道:「若是運氣好,我們就能有一千餘匹戰馬了。」李朗微笑,那就實在是太好了。他看著前方退下來休息的士卒和百姓,等處理好了所有戰馬,他必須立刻出城再去搜羅一些糧食和倖存的縉人,劉和可以從背後進攻金鎖關,誰能保證不會有更多的胡人殺過來?務必在被圍困之前多囤積各種物資,哪怕被子衣服也要儘量收集一些。只是,李朗看了一眼城頭,這件事不該由他和他的人手去做,應該由疲倦的覃文靜或者周處去做才好,收集糧食和人口風險不大,消耗體力也少,覃文靜和周處正好可以抓住機會好好休息。
金鎖關北門外又響起了胡人的號角聲,顯然胡人又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