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個農夫士卒抬著傷員退下了泥土高牆,幾個傷員低聲呻吟著。有傷員死死地扯著一個農夫士卒的手:「我會不會死?」那個農夫士卒厲聲道:「怎麼可能,你不過是受了皮肉之傷,想死哪有這麼容易?」軍中的大夫也安慰著:「小意思,沒問題的,只管包在老夫身上。」
軍中大夫並沒有說謊,在大夫的眼中胡問靜的軍中傷員的救活比例真是高得像神仙下凡了,以前士卒受了些傷後幾乎有九成的人會發燒,昏迷,然後就因為小小的傷病死了。曹魏的大將張郃就是腳上中了一支流失而已,結果就死了,這死亡率就是如此的讓人毛骨悚然。但胡問靜的軍中採取了統一的救治標準,包含清理傷口,酒精消毒,高溫殺毒過的繃帶,割掉腐肉,針線縫紉傷口,這士卒受傷後的死亡率陡然就少得幾乎看不見了。大夫一直沒搞明白這些手段到底有什麼用,可結果就是這麼的令人滿意到爆。
白絮看著傷員遠去,心中又鬱悶一些,每天都有人死傷帶來的副作用極其地大,她注意到一些農莊士卒已經沒有了最初幾日的驍勇和樂觀,很多人的眼神中都找不到光芒了。
但白絮毫無辦法,她畢竟不是將門世家,不清楚該怎麼提醒士氣。
并州軍中有號角聲響。白絮知道那不是進攻的號角,是并州軍中開始戒嚴,準備結束今天一天的進攻了。她抬頭看著天空,若是下一場暴雨或者暴雪,把并州士卒全部凍死該有多好。白絮嘆了口氣,衛瓘好像在等待發石車,她有些好笑,若是衛瓘知道這第四道泥土高牆之後只有一道矮了一半的泥土高牆,會不會為他的謹慎感到憤怒?
白絮低聲罵著:「早知道召集全郡的人挖一百道泥土高牆的。」她也知道那只是胡思亂想,她一直想要挖一百道泥土高牆,但是她哪有膽量把決戰地點放在洪洞縣,論軍事素養一百個她都比不上衛瓘,她唯有利用防守方的優勢死守而已。
白絮握緊了拳頭,給自己鼓勁:「并州糧食不足,衛瓘長途跋涉,糧草運輸不易,士卒多為胡人,不聽話,有這麼多缺點在,我一定可以守住平陽城拖死衛瓘的。」
一個手下跑了過來,道:「白將軍,河東郡的糧草到了。」
白絮點頭,洛陽以西的司州各郡的糧草都在向平陽城匯聚,她追問道:「河東郡的士卒到了嗎?」農莊士卒進攻其他地方的意願為零,但是防守的意願極其強大,很多農莊社員唯恐打到家門口,很是願意出戰。
那個手下搖頭道:「還沒有。」
白絮心中往下沉,為什麼還不到?她情不自禁地望向洛陽方向,洛陽忽然宣布胡問靜稱帝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心中煩躁,若是前線作戰,後方卻出了紕漏,這還怎麼打?
白絮心中閃過司州的地形圖,她若是在平陽戰敗,那麼她最後的防線就是弘農郡,守住了弘農郡就是守住了通往潼關和洛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