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勖微笑著,賈南風的目標是為了門閥求情還是為了廢除集體農莊制?背後是誰?司馬家的餘孽?他心中飛快閃過了好幾個人,誰想用賈南風的腦袋試探胡問靜的底線,他就用誰全家的腦袋平息心中的憤怒。
賈南風見胡問靜不作聲,繼續道:「陛下此刻有荀勖等大臣輔佐,不愁沒人管理天下,未來呢?集體農莊制之下再無士農工商,天下人盡數都是農,何來人才?如何管理國家?陛下若是以為集體農莊中的學堂也能教導出賢達才俊,那定然是大錯特錯了。自古以來能夠管理國家的人儘是門閥子弟,以前朝大縉為例,何人是普通農家子弟了?認識幾個字的人真有資格管理國家?」
胡問靜認真地搖頭:「認識幾個字肯定不能夠管理國家的。」
賈南風將胡問靜同意她的觀點,更認真地道:「摧毀士農工商很容易,重新建立就難上加難了。集體農莊制只是飲鴆止渴,作為一個刺史或者一個酷吏使用集體農莊制未嘗不可,但是作為一個國君使用集體農莊制度就是社會的倒退。本朝明明有提高農業,藏富於民的好辦法,陛下為何棄而不用?」
胡問靜看看荀勖,老實說,她對大縉朝的制度倒是真不怎麼了解,難道大縉朝已經有了不錯的制度了?荀勖皺眉,竟然想不起來。
賈南風嚴肅地道:「那就是占田制。」占田制允許男子一人有權占土地七十畝,女子三十畝。其中丁男有五十畝、次丁男有二十五畝、丁女有二十畝要課稅,每畝課田谷八升。不管田地是否占足,均按此定額徵收。
賈南風道:「當今天下人少而地多,只要鼓勵百姓開墾荒地,免稅,這天下良田必然越來越多,地里產出越多,人口繁衍越多,國富民強,就在十數年之間。」她微微嘆氣,大縉朝有不錯的法令,只是倒了大霉發生了內訌,否則哪裡會落到如今的田地?
賈南風想了想,又道:「陛下想要大量的田地產出,想要優秀的士卒,也不需要採用集體農莊制?集體農莊制與軍屯有多大的區別?想要優秀的士卒就要有專門的士卒,集體農莊制下的軍訓又有什麼用?陛下貫徹執行占田制,鼓勵百姓耕種,這糧食自然豐足了,軍中的士卒可以專心練武,這軍隊戰力自然就提升了。」她得意地看著胡問靜,當著胡問靜的面指出胡問靜的核心制度的錯漏,然後提出更好的政策,這簡直是打得胡問靜的臉砰砰響,胡問靜以後怎麼抬頭見她?賈南風身上氣勢勃發,若不是她是賈家的女兒,若不是她做了太子妃,若不是陰差陽錯,賈家被限制在了洛陽,手中沒有兵權,她做一個女帝比胡問靜稱職多了。
荀勖心中大定,賈南風不是受人指使為門閥出頭,也不是想要推翻集體農莊制,就是為了顯擺自己的才華而來。他徹底地放鬆了,然後看著屋頂,真是狗屎啊。
胡問靜盯著不說話的賈南風,催促道:「還有。」
賈南風驚愕地道:「還有什麼?」
胡問靜不假思索地道:「占田制還有兩大塊內容。」
「凡是丁男立戶,每年交納戶調絹三匹,綿三斤;丁女及次丁男立戶的,納半數。」
「門閥貴胄按照品級有權占有比普通人更多的田地,一品官有權占田五十頃,以下每品遞減五頃,至九品占田十頃。」
賈南風點頭,驚訝地看著胡問靜:「你知道占田制?」賈午捂額,還以為賈南風有什麼高見,沒想到是趕著來丟臉了。
胡問靜眨眼:「我當過縣令的!當縣令要是不知道這基本的占田制,怎麼收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