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刺史的公平的世界是建立在鮮血之上的,她從來不避諱這點,也不在乎這點,為什麼你們就把胡刺史看成了無私救人的聖人了呢?」
府衙中眾人沉默,個個細細地思索,只覺這「公平的世界」果然是建立在鮮血之上的,不然怎麼得到大量的被門閥占有的田地和金錢?
去泰真人看著沈芊檸,淡淡地道:「現在,你知道怎麼做了吧?」去泰真人不用這麼高調的暴露他的見解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安穩低調的為胡問靜造紙就有一份功勞,何必在府衙公然說出對胡問靜的「公平」的理解?但局勢不同了,不是胡問靜的地盤越來越大,而是胡問靜的思想暴露得越來越多。道門不在意胡問靜是不是有更多的地盤,是不是會做皇帝,道門追求的是清靜無為,追求天道。求道的道路可以是有無數信徒跟隨,也可以是孤身一人。道門不在意會不會成為國教或者天下皆知,道門弘揚道只是為了從萬千百姓中尋找有同樣的道的自己人,或者讓自己人找到道門,發覺自己並不孤單。
道門不看重胡問靜會不會做皇帝,更看重胡問靜的道。
道門投靠胡問靜起初只是無奈的選擇,但是隨著時間的延續,道門卻發現胡問靜的「道」越來越符合道家的「道」,縱然有一些差異也完全可以放在求同存異之中,有一些甚至可以互相參考,互相進步。這道門對此欣喜極了,能夠在茫茫眾生之中找到同路人,何其幸也。
「道友」珍貴,道門不想同路人輕易地隕落,對胡問靜的地盤的維護是越來越用心,去泰真人哪怕被所有人注意,哪怕被無數人暗算,也要努力穩固荊州。
沈芊檸閉上了眼睛,許久,才忽然睜開,道:「是,生於安樂,死於憂患,我以為荊州已經穩定了,可以開始仁政了,沒想到這是我違背了人心,違背了現實。」
王梓晴看著沈芊檸,從她的身上看到了鋒芒。
沈芊檸厲聲道:「荊州各地全部戒嚴,軍隊進入城池,所有農莊、縣城嚴查,但有對官府不滿者盡數抓了出來,十抽一挖礦一年,其餘人鞭三十。若有再犯者,盡數殺了。」
其餘官員點頭,荊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淌著鮮血,多殺幾個少殺幾個完全無所謂。
沈芊檸定了荊州今後的雷霆手段,對馮小燕和杜大牛一事的看法又有了新的角度。她皺眉道:「若是有人做了管事,看中了某個女社員,那女社員敢於拒絕嗎?」
王梓晴脫口而出:「絕對不敢!」眾人一齊看著她,王梓
晴從來沒有接觸過農莊的事情,怎麼如此斬釘截鐵?
王梓晴有些尷尬,猶豫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農莊的管事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我知道工坊商號里的管事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一個叫富土康的工坊,也就是管著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情的管事就對工坊中的一些漂亮的女子……動手動腳,若是女子答應了,就給她換一個輕鬆又有錢的崗位,若是不答應,那直接就解僱了。那些女子為了生計,又能怎麼樣?」
眾人聽著她的停頓,很是明白「動手動腳」是什麼意思,只覺王梓晴還是稚嫩了些,官府之中那些更惡劣的詞語有什麼說不得的?
王梓晴道:「一個工坊中沒有升官可能的小管事尚且如此,何況荊州農莊之中幾乎是官老爺的管事?這農莊的管事若是對年輕女社員動手動腳,只怕是沒人敢反抗的,就不怕被管事安排最累的工作,就不怕被管事找藉口殺了?」她微微皺眉,對農莊管事可以殺了社員極其的不滿,哪怕是官老爺殺人其實都應該要上報朝廷的,一個管事隨便就殺人,這人命就如此低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