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問靜難道能上午聽著他們糯糯的嗓子叫姐姐,下午就翻臉殺了他們,砍下他們的腦袋放在京觀上?」
當年胡問靜只是荊州刺史,司馬越在京城呼風喚雨的時候,司馬越很是關注荊州,胡問靜如何一視同仁責罰搗蛋的孩子們,如何陪孩子們玩耍,如何潛移默化教育孩子們,他都得到了詳細的報告,司馬越的謀士們以為那是胡問靜在完成與賈充司馬炎的交易,惺惺作態,為了以後抱大腿做準備,司馬越當時也是這麼想的。與司馬家的小王侯小公主打好交道,以後定然是有回報的。但在胡問靜橫掃天下許久,依然沒有處理司馬家的小王侯們時,司馬越忽然意識到或許發現了胡問靜的致命弱點,胡問靜心中對「親情」的判斷只怕不是用血脈相連、同在一個屋檐下判斷,而是「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如此就很能推斷胡問靜邀請三人會面,逼迫三人北上殺胡人的第一個理由了。
司馬柬指著自己的鼻子,驚愕地道:「本王是先帝的親兒子,是司馬乂等人的親哥哥,是司馬女彥的親叔叔,胡問靜不想因為殺了本王而引起一群小孩子的反感?這也太荒謬了!」
司馬越微笑點頭,雖然只是理由其一,但就是這麼荒謬。
司馬柬冷冷地看司馬越,他若是信了就是傻逼。
王衍抬頭看屋頂,胡問靜是想要利用司馬家的王侯們告訴天下門閥她準備妥協嗎?
司馬越繼續道:「其二,胡問靜能夠繼續用大敵猶在的壓力壓制內部。只要我等還活著,誰都知道我等將來一定會打回來的,洛陽朝廷對門閥、對內政、對以文統武還是以武統文的爭議就會暫時擱置。」
司馬柬和王衍點頭,洛陽的各個衙署一群官員為了權利可以打破頭,有外敵壓著至少可以讓內部少一些紛爭。但是,這個理由真的很重要?
司馬越道:「第三,就是利用我們帶走所有冀州幽州兗州青州徐州的門閥中人,胡問靜的朝廷就終於坐穩了。」
司馬柬和王衍眼神大變,這個理由才是最合理的理由,其餘統統都是屁話!
門閥根深蒂固,枝繁葉茂,深不可測。看那路邊賣草鞋的人窮得叮噹響,是平民中的平民吧?誰知道他竟然是大漢朝的皇叔!
譙縣的王老爺九代單傳,在一群小門閥中都排不到前三,可王老爺其實是琅琊王氏的旁支啊。
胡問靜一棍子打翻所有門閥,百姓真的歡欣鼓舞?那些百姓不是憎恨門閥貴人,而是憎恨自己沒有成為門閥貴人而已。若是門閥的主支倒下了,天知道有多少菜販、小二、夥計心中燃起了復興門閥的熊熊火焰,看著主家的豪宅發誓,一定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榮耀,成為新一代豪門大閥的閥主。
胡問靜靠殺是無法解決門閥子弟的,城門口賣鞋的不說,誰知道他是皇叔?王老爺不說,誰知道他是琅琊王氏的旁支子弟?胡問靜的刀子舉起來都不知道砍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