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士卒頭目忽然舉起了手臂,抬頭看著遠處的天空,一道黑煙在空中冉冉升起,卻被狂風吹散,若是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那士卒頭目臉色鐵青,厲聲道:「吹響號角!」
號角聲中整個營地立刻開始了行動,無數人披甲上了泥土高牆,一張張蹶張(弩)拉開,隨時可以射箭,一支支長矛放在了泥土高牆之上,隨手可以拿到。
回涼惡狠狠地罵道:「又是哪個王八蛋?也不看看天氣嗎?」她拿著望遠鏡仔細地張望,卻看不到敵人的蹤影。那一道示警的濃煙在二三十里外,敵人靠近還要一些時間。
煒千一邊給戰馬縛緊紙甲,一邊道:「我帶人去看看,搞不好是來投降的。」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了,根據煒千數年西征的經驗,雖然此刻還沒到最冷的時候,但遊牧民族幾乎從不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牛羊馬匹在嚴寒之下無法冒著風雪前進,搶來了牛羊都會凍死在路上,搞不好還會倒貼自己的戰馬,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想在冬天出戰。
一群將領重重點頭,然後指揮著一群新歸順的牧民走上泥土高牆準備戰鬥。營地實在是太大了,泥土高牆長得看不到盡頭,只能在各處要點盡數安排了人手,待開打之後根據情況調整布防。
煒千帶著三百騎小步跑著出了營地,煒千不時地提醒著:「瞄準了射!不要浪費箭矢!」一群騎兵用力點頭,有副將道:「若敵人數量少,不如衝殺上去。」
煒千點頭,骨刀骨矛在騎兵的衝擊力之下同樣可以殺死人,但是箭矢最重要的竟然不是箭頭,而是箭杆,用不夠鋒利和堅硬的骨箭頭反而會造成箭杆的斷折,得不償失。她大聲地道:「都小心些。」
三百騎一路小步跑前進了許久,依然沒有看到敵人出現。煒千的心中立刻鬆了口氣,敵軍這行軍速度證明多半是步兵,那麼不是前來進攻,而是前來投靠的可能性立刻高了許多。
三百騎又前進了許久,前方冰冷的凍土之上終於出現了千餘人。
一群騎兵微笑,那千餘人沒有幾匹馬,拉車的好像是牛,看來果然是一支落魄的遊牧部落前來投靠大楚。有將領笑道:「他們還有旗幟呢,看來以前是個大部落。」一群騎兵隨便地笑,再大的部落放在大楚面前就是一顆豆芽菜。一個騎兵笑道:「似乎不用浪費骨矛了。」骨矛也是珍稀物品,能省則省。
煒千取出望遠鏡細細地看,然後一怔,道:「怎麼回事?」
其餘將士一驚,好些人握著刀劍的手就是一緊。
煒千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一千餘人的旗幟,熟悉的大楚旗幟在寒風中咧咧飄揚。
「是援軍,是我們大楚援軍……」煒千驚訝地叫道,「快,快吹響號角!」
蒼涼的號角聲傳出老遠,對面的大軍停下了腳步,同樣吹響了號角。
煒千大喜:「真的是自己人!」
王梓晴放下望遠鏡,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我們找到他們了!」一群士卒放下了蹶張弩,大聲地歡呼:「萬歲,萬歲,萬歲!」
王梓晴心中一陣酸楚,從望遠鏡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騎兵拿著骨矛,大楚西征軍果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邊緣了,只盼人手摺損得不多。她淡淡地道:「這就是我大楚的將士。」眼中淚光閃爍。
有將領招呼其餘士卒:「快拿酒水肉脯饢餅,還有傷藥和棉襖!」西征軍已經窮得只剩下骨矛了,葡萄酒肯定幾年前就沒了,其餘食物估計也夠嗆,說不定熬不過這個冬天,能夠在此刻找到他們真是幸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