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張大東出現在他媽跟前這事,幾人並不擔心會泄露出去,一個患了阿爾茨海默病的人說話,恐怕無人相信的。
從進門後,張大東就沒開口。
大約是人老了,沒什麼能讓她害怕了,張母看著空中五個小紙人,朝最大的那個伸出手,「大東,你是不是來接媽了?媽後悔啊!」
孩子對父母的孺慕之情天生就有,張大東也曾依賴過母親,只是母親事事都聽父親的,作為家中大兒子,張大東一直是被當成家中頂樑柱的,張琴替代了他心裡母親的角色,儘管張琴只比他大三歲。
張母腿腳已經不靈便了,她坐在一個破舊木頭椅子上,因太過著急,想抓住張大東,整個人朝下撲。
張大東動了一下,卻又停下。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母親跌在地上。
若說死前他對他母親感情是冷淡的,聽了超市那大姐跟老二媳婦的話,張大東對張母心裡就生出了恨。
同樣都是兒子,她怎麼能這麼區別對待?
時落幾人也進了屋。
張母無法動彈,吃喝拉撒都在屋裡,這屋子又沒個通風的窗戶,使得屋裡臭氣熏天,讓人幾欲作嘔。
屈浩反正是沒聞過這麼臭的,他沒忍住,掉頭跑了出去。
就連薛城跟齊曉波都臉色有異。
時落跟錘子卻表情如常。
時落上前,將瘦小的張母提了起來。
錘子扶起椅子,時落將張母重新放回椅子上。
「你們是大東的朋友?」張母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皺巴巴的臉上嵌著一雙凹進去的眼睛,眸子渾濁,此刻卻散發著精光。
「算是。」時落說。
張母壓根沒聽時落的話,她固執地覺得時落一行人就是張大東的朋友,張母伸手,要抓住時落的手。
她的手許久沒洗了,哪怕滿是皺紋跟斑紋,都遮掩不住上頭黃褐色。
時落卻未伸出手。
錘子鬆了口氣。
他一個大男人都沒法去握這一雙手,更不能讓時大師握上去。
時落倒不是嫌棄張母身上的髒污,她不願碰到這個人。
正如老二媳婦說的,人活著的時候不好好對待,人死了也能很快忘記,等自己快要不行了才後悔。
這後悔除了讓人噁心,並未其他用處。
張大東定定看著張母,方才心裡湧出的恨意漸漸散了。
她有今天這下場也是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