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學寫字的孩子,連用手都很難學,更何況還是用腳。
「我卻是親眼見過的。」時落回想,「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孩子,她還小的時候卻是沒有機會去學校的,她身上也沒有多勵志的故事,她就是個普通人。」
「因她父母是近親結婚,她還有個哥哥。」時落點了點自己的腦子,「她哥哥智商有問題。」
高嘉雯倒吸一口氣。
「一個智商有瑕的男人是娶不到正常妻子的,他們父母不想斷子絕孫,便跟隔了兩座山的一家人換親。」
「換親?」高嘉雯聽過。
時落看了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樣。」
「不過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時落不會將別人的事講的跌宕起伏,她繼續說:「那家的情況與她家相似,那家的女兒是不能走路的,她有個弟弟,也是個傻子,倒不是出生就如此,聽聞那人小時是極聰明的,有一回高燒,又是大雨,父母胡亂用藥,並未帶他去醫院,最後孩子命救下來,卻燒傻了。」
「兩個都是可憐的女孩子。」高嘉雯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受過的那些苦都不算什麼,她至少四肢健全,至少腦子清楚,她還有父母的愛護。
「兩個女孩子嫁給了兩個腦子有疾的男人,日子過的自然是艱難。」時落搖搖頭,「她不同意換親,她父母便給她餵了藥,到了那日,直接將人送去男方家,等她清醒,兩人已經事成了。」
「那對公婆與她明說了,他們要她,就是為了要孫子,她至少要生三個。」
高嘉雯的拳頭握緊了。
後來有一次她聽她公婆背著她議論,說是等她生了孩子就將她送走。
她沒有雙手,根本不能幫著家裡人幹活,要是她真的用腳,那家人是嫌棄的。
既然不能幫著家裡幹活,那就是白吃飯的,等再有了孩子,就不需要她這張白吃飯的嘴了。
時落講述的平淡,語氣都沒有起伏,高嘉雯卻聽的眼淚汪汪。
她擦掉眼淚,「後來呢?她真的生了?」
「那一夜過後,她有個孩子。」時落說。
高嘉雯眼睛又酸了。
「就,就不能報警嗎?」
「有些山溝里的村民是極排外,也極團結的。」在那些村民眼裡,沒有法律,他們的世界只有村裡的那一片天。
「那家人怕她跑,剛開始是將她每天鎖在屋裡的。」時落見過的比這黑暗的事多著,「後來她有孕,為了孩子好,那對公婆便將她放出來,卻不能出院子的,後來她逃跑,只是還沒到村口就被村里抓住了,將她扭送了回去。」
當然是挨了頓打。
不過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這頓打不重,她婆婆說了,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好好收拾她。
「那她親爸媽呢?就任由別人這麼欺負她?」高嘉雯雙手攪緊,心砰砰跳,是擔心的,也是氣的。
「在決定換親前,她父母已然知曉對方的什麼樣的人。」言下之意,知曉對方為人,還將女兒送過去,那就是告訴對方,這個女兒就換對方的女兒了,之後的事他們一概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