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西起初還乖順地走了兩步,卻又忽然停住,垂著腦袋背對著她,聲音很低地問:「你要走了嗎?」
他一停住,李鍾靈就推不動他,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腰:「你這樣我哪能走得成?趕緊回床上睡好,我去給你煮點粥。」
程嘉西這才終於肯有動作,慢吞吞地挪著步子往床的方向走,聲音悶悶的:「打擾你約會,真是抱歉。」
細聽,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怨念,並沒多少抱歉的真心。
但李鍾靈沒這麼細心,順著他的話說:「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又不是故意生病。」
程嘉西的脊背僵了一秒。
他抿抿唇,沒搭這句的腔。
程嘉西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來越忙,常常幾個月見不到一次面,李鍾靈常來他家,對他家的布局比自己家還熟。
她輕車熟路去到廚房淘米煮粥,摁下電飯煲的開始鍵,琢磨著還要些時間,擦了擦手上的水,習慣性再回臥室看眼程嘉西。
他又蜷縮成一團,厚棉被捂得嚴嚴實實。
李鍾靈慶幸自己回來看了這一眼,連忙走過去,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他:「你發燒不能這麼捂著,不然吃的退燒藥都沒用了,越捂越燒。」
程嘉西反而把被子扯得更往上,只露出高挺的鼻樑,聲音悶在被子裡:「冷。」
房間裡窗戶關著,也沒開冷空調,除了有些悶,溫度是合適的。
他覺得冷,顯然是因為正在發燒,體溫調節失常,但發燒的正常操作是及時散熱降溫,這樣捂著只會越來越燒。
李鍾靈狠了狠心,把他身上的厚棉被掀開,捲成一團放旁邊,又繞過他的床,從他衣櫃旁邊的儲物櫃裡拿出一條薄被,薄被扔他身上:「蓋這個。」
程嘉西這次倒沒任性了,聽話蓋上薄被,只是依舊用薄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實,蜷縮著的身體還隱隱發著抖。
他似乎連聲音都在抖:「還是冷……」
退燒藥沒這麼快起作用,他捂著會更燒,不捂著又發抖,李鍾靈也有點拿不定主意了,撓撓頭說:「要不然還是去醫院打個針吧。」
「醫院」仿佛是什麼禁忌詞,程嘉西立刻拒絕:「不去。」
李鍾靈有點急了:「那你又冷又熱的燒壞了怎麼辦?」
程嘉西不說話,只是默默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騰出一個人的位置,掀開薄被的一角,眼神濕漉漉地看著她。
「……」
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程嘉西,李鍾靈絕對會覺得他是在誆自己。
而眼前這個人是程嘉西,李鍾靈現在懷疑他是不是被誰給奪舍。
程嘉西並沒有說什麼懇求的話,似乎並不迫切她幫不幫這個忙。
見她沒有動作,就默默放下薄被,撐著床坐起來,要去拿床上剛捲成一團的厚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