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妹妹說謊時心跳會加快,有點結巴,打小就不會騙人。現在看來,這傷口肯定不是她自己弄的。孟庭許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餘光掃見秦淮川一臉嚴肅。
孟幼芝不說自己是如何受的傷,害怕因為自己讓哥哥丟了秦公館家教的工作。
而此刻深知妹妹脾氣的孟庭許沒再問下去,明面上不說,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孟庭許問:「能送她回家嗎?」
秦淮川抬手,叫聽差的護送二小姐回去。
病房內只剩下倆人,外頭正好送來了早飯,秦淮川端茶送水,照顧得無微不至。
孟庭許坐在床邊,吃了兩口,說:「我想明天出院。」
「庭許。」秦淮川溫聲叫他,又道:「你還未完全恢復,等痊癒後再出院吧。」
勺子落在碗中,清脆響了聲。
「我知道,是我沒照顧好你妹妹,我向你賠不是。但你的身體要緊,還是等醫生准許了再走,好嗎?」
孟庭許沒應,心口突突地跳個不停。
一年前,在那個狂風肆虐的雨夜,南下的貨船忽然與海底礁石相撞,導致船體開始傾斜,船員四處逃竄。
大量海水侵入船艙,巨大的浪潮差點兒帶走孟幼芝,如今每每回想起來都心驚膽顫的。
越想心就越難受。
孟氏乃是杭州第一世家大族,門中富貴,孟庭許自幼過著奢華糜爛的生活。吃穿用度一律是上流階層的標準,只是家主古板守舊,隨著新潮流發展,思想漸漸落後。
族中人心懷鬼胎,同床異夢。將家族財產揮霍一空,陳舊老套的觀念已經不再適合新時代。
孟家家主去世,習慣花錢大手大腳的族人卻依舊不知拘束,坐吃山空,仍然過度揮霍。
面對著這虧空巨大的錢莊,再也支撐不住,族人四散奔逃。
終究是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說什麼都已無用,只留下無盡淒涼。
現下身邊只剩下孟幼芝,說什麼也不能把她丟了,更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秦淮川見他不言語,想討好他,便親自拿起勺子將白粥送到他嘴邊。
「喝點吧。」
「不用,我不喝。」
「還是喝點吧,早飯是要吃的。」
「不必你親自餵我,我不喝。」
孟庭許躲閃,那勺子追著他又送到嘴旁。他繼續躲,秦淮川繼續追,不依不饒,非要他吃下清粥才行。
這一行為直接惹怒了孟庭許,一掌就推開了秦淮川的手,勺子啪地摔碎在地上。
清粥飛濺,站在門口的護兵猛地推開門。
孟庭許惱道:「我說了我不喝!」
這一喊,門口的護兵嚇得一愣,跟著又出現了個人,瞧著灑在地上的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