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許問:「為什麼看不慣他?」
「因為交稅唄,還能是什麼。海關稅收徵稅和管理,不僅僅是銀行,還有金融界,都受制於稅務司。」
「他管理海上運輸,跟稅務應該不相關。」
「怎麼沒關係?倆人因海稅吵了一架,老死不相往來。一個說要設立煙土稅收,一個禁菸土,你說能不打起來?」
這倒是,現在全國嚴明禁止煙土買賣,統一銷毀焚燒,那人還搞個什麼煙土稅,這簡直是在秦淮川的領域裡撒歡,秦淮川沒把他卸了都算仁慈的。
孟庭許想了想:「你說的這話真不真?」
「當然真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換個人去問,誰不曉得。何況前些日子的晚上,他回公館的路上還遇襲了。聽說汽車輪胎都爆炸了,你說這真不真?」
他一片話,牽動了孟庭許的心。恍惚一怔,問:「他出事了?」
先生撇撇嘴:「這我哪知道,我也是看報紙上說的。喏,報紙就在這,你自己看唄。」
孟庭許急忙拿起報紙,看見頭條巨大的黑字便是秦淮川深夜遇襲一事。
仔細讀完,編輯處是冷青松的署名,心裡亂糟糟的。
在私塾領了工資,折返回家。
馬上又換了件平日穿的衣裳,匆匆出門。
走至東興大街,看著外頭攢動的人群,停下腳步。
自己是為何出來了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看見一家新開的胭脂鋪子,不知不自覺就走了進去。
老闆見是個年輕男子,長相標緻,但穿著卻破爛,布料不好,縫縫補補好幾個洞。探出半截身子,對他擺擺手:「先生,我們這兒都是定製的,貨好有點貴,沒有您要的東西,您回吧。」
店裡站了幾位小姐,挑選胭脂的時候回頭瞟了眼孟庭許,乍見一愣,好生清秀,雖然看起來窮,但氣質非常,不由多看了幾眼。
孟庭許被人注視,她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會。
他心裡兜著事,倒不是很在意老闆嫌棄他。慢慢走到櫃檯前看胭脂,又想離家後幼芝再也沒打扮過,連條像樣的裙子都沒有,愧疚起來。
便問:「老闆,你們這兒最便宜的胭脂是哪款?我能看看嗎?」
老闆最煩這種買不起還要裝作買的人,故意問來問去,耽誤生意不說,還妨礙別的小姐買胭脂。於是他從身後櫥窗里拿了一盒胭脂出來,放在櫃檯上說:「這款,名字叫「煙雨江南」。粉質細膩,味道清香,似香雪蘭。你看看?」
孟庭許拿起盒子,輕輕打開蓋子聞了聞,問:「這盒多少錢?」
老闆別著嘴角,眼神上下掃來掃去,說:「就算你二百銀元吧,收的是成本價,覺著喜歡的話,就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