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館, 二樓浴室。
秦淮川剛洗完澡,浴室內的霧氣還未散去,鏡子上蒙了一層水珠。他抬手將水汽抹掉,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起那日花園裡的場景, 仍心有餘悸。
加之白延霜來病房裡說的那些, 都讓他感到不安。
他走出浴室, 推開窗戶。樓下金桂的香氣飄了上來, 心頭一動。不放心, 囑咐範文生盯緊白延霜的動向, 並安排陳峰早些行動起來,前往郊區山上的小作坊搜查。
清涼的月色下, 掛花樹下盤旋著一隻純白的蝴蝶。秦淮川駐足望了會,覺得孟庭許就像那蝴蝶似的, 一個不留神, 便會飛走。抓不住,也留不住。
思緒惆悵, 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到醫院。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病房門口,管家看見秦淮川來了,立即迎上前。秦淮川打了個噓的手勢,讓管家回去,其餘人則遠遠地守在走廊里。
孟庭許早已熟睡,金鳳鳴這一下午實在把他鬧得夠嗆, 不料她這一鬧, 自己竟然睡得這麼香。只可惜不能給莊晚餞行,也不能親自送他, 隱隱覺得失落。
秦淮川推開門,走到床頭,餘光瞥見地上的百合花,拿起來又丟了出去。重新換上自己摘的桂花,這才滿意。
病床很寬,足以躺下兩個人。秦淮川像之前在家時一樣,輕輕躺在他的身邊,睜著眼盯著孟庭許,望了片刻,見他沒了頭髮,眼睛不知道是否能好,頓時酸楚無比。
躺著躺著,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來。
又是一會兒,忽地聽見孟庭許囁嚅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聽我的話。」
秦淮川緊緊咬著唇,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可開口說話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我吵醒你了。」
孟庭許溫聲說:「沒有。」伸出手去摸他,手掌撫在他的臉頰上,道:「桂花開了,都已經八月了,時間過得好快啊。」
秦淮川含住他的指尖,親昵地蹭他。
孟庭許又聞了聞,笑道:「好香呀。」
秦淮川道:「再過半個月,就要過中秋節了。我叫人做桂花餡的月餅給你吃,更香。」
孟庭許雖然什麼都看不見,正是因為他什麼都看不見,所以嗅覺和聽覺便更敏銳,他頓了下,然後朝秦淮川靠去。「我是說,你身上好香。」
秦淮川眉眼一彎,僵直了身體。換做從前他一定是緊緊把人抱住,狠狠吻住他,可現在孟庭許在他眼中就好比折了翅膀的蝴蝶,根本不敢碰。
須臾,孟庭許回到之前的位置,見他遲遲沒有抱住自己,心裡一時空歡喜一場。摸了摸自己的側耳,想來自己沒了頭髮肯定不好看,所以秦淮川大抵是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