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家庭没点困难?况且他老丈人丈母娘都很疼她,他大舅子一家更是把她当亲生的一般。
他不懂,她怎么就能一点都不体谅他的艰难。
他觉得,不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他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他甚至有些委屈,心口酸酸涨涨的,发涩,涩的难受。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大过年的,她说要断绝关系。
回去后的苏父坐在的榻榻米上,看着他精心装修的阳台。
这个城市,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连这样的阳台都住不起,还有很多北漂海漂的人,还在住着阴暗湿冷的地下室。
是,他确实没有给她和悦悦、阳阳一样的条件,可那本来就是悦悦的房间,她总不能让悦悦搬出来把房间让给她,让她们姐妹俩住一个房间,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他妈,苏老太太,他从小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性格,也没有觉得如何,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对他妹妹的,他妹妹也不曾像苏星辰这样,现在过得也很好,大女儿都读初中了,小儿子也上幼儿园了,家庭和美。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她姑姑一样,女孩子性格不能柔顺一点,偏偏像她妈!
想到自家老婆的脾气,苏父有些讪讪的。
苏老太太看到两人空着手回来,她坐在沙发上,将装菜的塑料篮子放在茶几上,一边摘菜一边说:“我就说那是个白眼狼吧?还去接,我还怕她死在外头不成?多大的脸,还让你们两个去接?接到什么了?大过年的,不在家里看看电视,替我摘摘菜,跑去接她?看你气成那样啊,我看就是活该。”
“她说什么了?把你气成那样?就你这脾气,还能被气成这样。”老太太轻哼一声:“要我说啊,你就是对她不够狠,对她太好了,让她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我那时候就讲了,让你们把她送到店里,洗洗车,当当小工,还能给你们赚点,磨磨她的性子,你们非不听,现在好了吧?把自己气成这样。”
“她现在是气你,以后啊,还不知道害了谁家呢!”
“养出这么个东西,以后害的就不是一个两个,那是要害人家一大家子的,你看着吧,这样的脾气,以后有的她亏吃,我就把话放在这,她以后不吃亏,我都把姓倒过来。”
“一点大的东西,都敢翻天了。”
苏父被老太太念叨着,不由想起苏星辰和程慷尧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刚刚还很生气,这时候又担心起来,想打电话吧,想到她说的话,又觉得心冷,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过去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以后不许让那个小混混进你家,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他多大了,让别人看到你名声还要不要,你要实在不听,你就家来住,你还未满十八岁,翻过年虚岁也才十八,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两年还是得听我的。”
“你也别急着反抗,你现在不懂,以后你就知道,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正在摘菜的老太太把菜一放,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她和男的一起住?哪个男的?是不是她不学好?”老太太一拍大腿:“我的老天啊!我们家祖宗十八代也没出过这么丢人的事情啊!她是不是学电视上那些狐狸精给人当小三了?我就知道她不学好!长就长了一张狐狸精的样,你看那个人长的像她那样,还跑去当了明星,我就说明星这么好当的?原来是跟了人做了这样的勾当!”
“我们老苏家的脸都要被丢尽喽!还不快跟我走!这么丢人的事,今天就是绑我也要把她绑回来!这书也不许念了!哪里都不准去!我就天天在家看着她!”
接着就是各种刷新人下限的谩骂,什么脏的话都往苏星辰身上骂。
苏父简直被老太太叫的头大,赶紧说:“妈,你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你那句话听到她在外面当那什么……”这话苏父简直都说不出来。
“那你刚刚说的啥?啊?说她跟一个男的在一个屋里,一男一女在一个屋里还能做什么好事?”
“那是他同学!”
“她怎么这么贱!这才十七岁,十八岁都没到,就跟人家男的……”
苏星阳倏地把房门打开,大喊了一声:“能不能别吵了!”
他长这么大,从未这样大声,这样生气的说过话,气的眼睛通红。
苏老太太愕然回头。
苏父也抬头看着他。
苏星阳说:“二姐说的对,她回来做什么?回来就是讨骂吗?她还没回来你们就这样骂她,她回来……”他眼泪倏地掉下来,眼睛红红的看着苏父:“奶奶这样骂二姐,你都不说什么吗?”
苏老太太生气地说:“我骂她两句怎么了?我骂她还不能骂?本来就是她自甘下贱……”
“够了!”苏星阳红着眼眶看着苏老太太:“她怎么自甘下贱了?她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堂堂正正的挣的,她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她就是同学去给她装个修,你们就这样骂她!”
苏老太太撇撇嘴:“那人家好好的不给别人装修,就给她装修,能没有猫腻啊?”
苏星阳眼泪落了下来,只是看着苏父。
苏父被看的狼狈不已。
苏父对苏老太太解释道:“那就是普通同学,家里是工地上的,给她装修……”
“不是就不是喽,凶什么凶啊?大过年的就这么跟我说话啊?这么点小事还哭了,你是一个男孩子哎,好为这么一点小事哭的啊?羞还羞死了。”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去了厨房。
苏星阳看了苏父一眼,关上了房门,心里十分无力。
他才十六岁,他无法想象,如果是他的女儿,被人这么骂……被人这么骂……他一定不会像父亲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苏父他们走了后,程慷尧再三让苏星辰去南山别墅那边住,在那边过年,苏星辰都没同意。
她喜欢待在自己地盘,受够了住在别人家里的生活。
哪怕那里是程慷尧家的房子。
程慷尧家的房子,不是程慷尧的房子。
如果是他自己的,她住两天也就住两天了。
程慷尧见实在说服不了她,生气的看了她许久,穿上了他的黑色羽绒衣大衣外套,去门口穿鞋:“走!”
苏星辰还以为他生气了呢,“去哪儿?我不去的啊。”
“去超市!屋子里这么空荡荡的,你就这么过年?”他将自己那墨绿色围巾一圈一圈系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