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1 / 2)

曹寅带人上来,押着吉阿郁锡出去了。

空荡荡的乾清宫内,康熙坐在龙座上神色疲惫。

冷宫,东珠正在与宁香下棋。

听到此处,东珠手上的棋子掉在棋盘上,面色惊变:“你这消息准吗?吉阿郁锡暗铸假币,造假的金、银锭子,还把这些假东西倒腾给吴三桂了?”

宁香点了点头:“自是没错的,这些天,宫里宫外闹得惊天动地,人人皆知,自是千真万确。”

东珠心中暗沉,喃喃低语:“这可难为皇上了,查来查去,查到自家亲戚头上!”

“是啊,听说满朝的文武都逼着皇上杀了吉阿郁锡!可是,主子,你说可能吗?别说太皇太后会阻拦,就算真杀了,那蒙古还不得闹起来。”宁香一脸天真。

东珠愁眉紧蹙,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仿佛这个案子并非只有表象的这般,仿佛是有人故意设局,要让康熙陷入如此两难之境,可到底是谁呢,所图又是如何?

慈宁宫佛堂,孝庄虔诚地跪在佛龛前,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苏麻喇姑自外面入内,看到孝庄正在念佛,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孝庄意识到便停了下来,郑重地对着佛像拜了三拜:“愿以此功德回向给已逝的眷属,让他早日离苦得乐,早得解脱,阿弥陀佛。”

苏麻喇姑跟着拜了三拜,随即上前一步,将孝庄扶起:“能让太皇太后亲自做功德回向,吉阿郁锡,应可安息了。”

孝庄叹了口气:“他能安息,那科尔沁和蒙古四十九旗,能安息吗?”

苏麻喇姑立即怔住,孝庄再次叹息,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苏麻喇姑扶着孝庄,两人走出佛堂,来到相隔的寝殿内,苏麻喇姑扶孝庄坐下,侍女素言、素问适时奉上茶点。

孝庄喝了一口茶,又叹了口气:“今儿的事,皇帝这边是逞了龙威,痛快高兴,只怕外面那些老臣并未拍手称快吧。”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太皇太后料得真真的,鳌拜党留下的那几位就不必说了,单说一向跟咱们贴心的庄亲王、显亲王、靖亲王,还有平郡王、信郡王他们那颇有微词,说皇上行事太”

孝庄冷笑,仿佛已经听到、看到那些人的议论与神情:“是说他手太黑、心太狠,太不留情面了,是吧?”

苏麻喇姑坦白回复:“正是呢。不过太皇太后也不必忧心,这些人啊,当年先帝仁慈,他们呢就编排先帝软弱,还说先帝毫无先祖雄风。当今皇上行事果断雷厉,他们又说心狠,照这么看,倒是天子难为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身处龙位本来就像架在炙火上烤,那滋味自然不好受,越是如此,越不能行差半步。”孝庄口上说着,心下已是感同身受。

苏麻喇姑连连点头:“是啊,这次的事,从始至终,都是皇上自己独断的,这事先都没和您商量商量,您这心里会不会怪着皇上?”

“他不跟哀家商量,许是不想让哀家为难,也有可能是不想受哀家左右。但是他想错了,哀家不是寻常妇人,心眼没那么窄,不会因为吉阿郁锡是哀家的亲戚就护短。但是,他吉阿郁锡不是一个人,皇帝要想动他,总要想好了后面的路。所谓驭下之策,是既能打也得揉,如今是打也打了,可打完之后,得想着怎么揉。那蒙古四十九旗的脸面,大清和蒙古几十年来的交情,不能让一个吉阿郁锡给毁了啊。” 孝庄神色忧虑,面上一派踌躇之色。

苏麻喇姑也是一脸黯然,叹了口气:“原以为皇上亲了政,凡事就能顺心些,没想到还是得提心吊胆。”

孝庄一声轻哼:“越是亲了政,乾坤独断,越是危险。可惜啊,如今咱们的皇帝还没悟到这点。对了,皇帝这会儿在做什么。”

苏麻喇姑看向孝庄:“皇上去见慧贵妃了。”

孝庄眯起眼睛,细想了想,而后便以极低的声音向苏麻说道:“这丫头若是聪明,希望能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

苏麻喇姑怔了怔,饶她跟在孝庄身边一辈子,此刻对这句话却也是参不透何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波涛滚滚乾坤大

翊坤宫,康熙步入内室。

乌兰双膝跪地,穿着一身雪白的素服,脱簪披发,头微垂着,看上去我见犹怜:“皇上果然信守承诺。”

康熙一怔,料定了乌兰会撒娇,会祈求,甚至是胡搅蛮缠,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柔顺,如此服小状,这倒让康熙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你,说什么?”

乌兰越发乖顺,眉眼俏俏的,楚楚动人:“皇上,今儿个是十五,先前皇上允过,若乌兰差事办得好,把宫中上下打理得妥妥帖贴,这个月十五便会招乌兰侍寝的。”

这丫头莫非疯了,她父兄造假钱一事已经暴露,如今一多半的亲戚都在狱中生死一线,她却还有心情说这个。康熙听了,自是哭笑不得:“朕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乌兰一脸失落:“皇上来不是和乌兰说这个?那乌兰便也无话可同皇上说了。”

康熙强硬下心,绷紧脸:“乌兰,你跟朕说实话,你阿玛的事你可知晓?你可有参与?你若是说实话,朕便可饶你一死。”

乌兰缓缓向康熙叩拜下去,梨花带雨:“乌兰请皇上念在旧情上,留阿玛一条性命让他回科尔沁养老吧!乌兰替阿玛给皇上磕头了。”

说着乌兰奋力地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是鲜血直流了。

康熙看到大为触动,倒吸了口气:“乌兰,你阿玛私铸假钱动摇国本,又和藩王勾结实在罪大恶极,能不能饶他性命,不在朕,而在群臣、在百姓、在国家的法度,所以,朕现在应不了你。朕再问你一次,这些事情你可知晓?你可有参与?”

乌兰定定地看着康熙凄婉地哭了:“皇上,我若知晓,我若参与,我还会傻傻地将罪证到处拿去送人吗?皇上,为了补贴宫中用度,乌兰已是倾尽所有了,乌兰对皇上真心一片,万望皇上勿忘!”

乌兰含着泪水痴情地望着康熙,康熙面露一丝不忍,乌兰梨花带雨,膝行几步,神色凄婉而真挚:“皇后是首辅索尼的孙女,有着得天独厚的家势和母仪天下的端庄优雅;昭妃有着举世无双的智慧和开国勋臣的骄傲;即便是惠贵人,也有着出尘脱俗的美貌和气度她们,都得到了皇上的真心宠爱!而我,有什么?在皇上眼中,乌兰可有一丝长处?”

康熙刚要开口,乌兰神情更加凄然,眼泪肆意而流:“乌兰真的是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吗?乌兰有着娇艳的笑容,有着妩媚的身姿,更重要的是,乌兰有一颗傻傻的单纯的爱着皇上的心,即便为此将亲人拖入深渊,还是止不住爱着皇上!这些,皇上可曾看在眼里?”

乌兰说到此处,起身突然脱掉外衣,露出里面薄纱内衣, 眼中噙着泪水,深情地看着康熙,说不出的凄美动人,道不尽的一往情深,都印在了一双美目中。

康熙看着乌兰,整个人被乌兰的情深感动了。

乌兰低语如泣:“乌兰很傻,傻到放下女人全部的骄傲和自尊来祈求皇上的恩宠!乌兰很蠢,蠢到此时还深爱着皇上还想求皇上可怜可怜乌兰,不要让乌兰带着遗憾去死,好吗?”

乌兰说完,似是将人生最后的力气都用尽了,扶着康熙的衣服,缓缓地无力倒下,满面悲怆却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康熙不忍,俯身将乌兰扶起,乌兰娇弱地倚着康熙的怀里,带了镂空的素银镯子的光洁手臂紧紧缠着康熙的脖子,珠颜凑近,意欲拥吻康熙。

康熙几乎难以抑制情动,搂紧乌兰,仿佛要与她缠绵。

两人共倚榻上,原本就要同赴云雨。不料,康熙却在最后一刻恢复意识,他狠狠攥住乌兰的手臂,晃动着乌兰手上那只镯子,恨恨说道:“慧贵妃,这个镯子太素了,配不上你!”

乌兰面色急变,却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仍一脸娇笑:“皇上说什么,乌兰不懂。”

康熙越发怒了:“不懂?那朕就明说给你听,这个镯子太过素净,配不起你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尊贵,可是,它里面藏着的脏东西却和你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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