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先生沉默。
半晌后,道:“既然如此,还不如看三月后的大考,若是我没有看错,其中有几人是郭先生的得意弟子,我也有几个弟子在其中,正好,那余娘子也有几个男弟子入学。”
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继而道:“余娘子的弟子多在十一二岁左右,有一个随着她学医两年,年纪最大的在大概二十岁,与其他三人一样,只学了不过数月。”
郭先生拧眉:“你想说什么?”
“我们的得意弟子都学医数年,年岁都在十五六左右。三个月后的大考,就看看排名前十里头有多少是我们的弟子,若是余娘子的弟子没有一人入前十的……”柳先生摇了摇头:“我也不服她为院长。”
郭先生转回头,略有所思地望向台上的妇人。
“若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比过我等弟子,那我自然也服她几分。”
柳先生一笑:“三月未到,这期间郭先生还是收敛一下对那余氏的不喜之意,省得旁人说郭先生小肚鸡肠,心胸狭隘。”
素来好面子的郭先生脸色一沉,但终还是没说什么。
柳先生见他没有再言语,也看向台上的妇人。
筵席之后,他与这妇人见过一面。
比试一说,便是她先提出来的。
她提出来后,让他以他自己的名义再与那郭先生提一遍。
她直言指出他与郭先生皆不服她,她想让他们心服口服,所以赌一赌大考,她的弟子是否能入前十。
她的那些弟子,柳先生都是了解过的。
年纪最长的,是跟在她身边学了两年医术的侄子,不过十一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又能懂得多少?
其余的不过只学寥寥数月,如何能与他的弟子,郭先生的弟子相提并论?
且不说医塾中他们二人的弟子都不止十人,就说这些学子里头,家中就有做军医的,或是家中世代为医的。
这前十榜无意外,皆由他们这些人所占据,哪怕弟子天赋惊人,也不可能考入前十。
可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一试吧。
如他与郭先生所言,要真有一人入前十榜,他便服她。
台上虞滢言毕,便让其余三位先生上来说句话。
开学典礼,被虞滢玩得明明白白的。
典礼毕,众人散去。
今日归家,收拾行李的同时也与家中说清楚,明日一早来学院报到。
几个弟子往虞滢这边寻了过来。
虞滢与他们道:“今晚休息好,明日再入学,你们纵使有些底子在,也不可掉以轻心,可省得?”
包括伏安在内,纷纷应是。
一同归家,回到家中,伏安便随着几人去学习了。
晚间用了饭,洗了澡后,伏安又出了外院。
天色渐深,迟迟未见他回来睡觉,温杏无法,只得让虞滢陪同去把他喊回来。
妯娌二人未走近倒座房,便见陈明阆的屋子点着油灯,从窗户看进去,便见入学的几人和好些个好学的人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头交头接耳,或是蹭油灯看书。
温杏低声道:“都这么晚了还在学习呢。”
虞滢看了眼屋中的氛围:“今日入学那么多人来竞争,能入学的人自是紧张,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入学机会没了。而没能入学的,为了日后考试还能入学,自是拼了命学习。”
温杏目光落在儿子的身上:“自我从采石场出来后,安儿就没让我为他操心过。”
虞滢想起一开始认识伏安的时候,他就好似一个小刺猬,浑身都是刺,用那一身刺来保护自己和祖母妹妹,八岁的年纪,担起整个家,他的责任感是许多已经成家立室的男人也比不了的。
似乎有人看到了妯娌二人,有人提醒,伏安便跑了出来。
虞滢走到门外,道:“别温习得太晚了,省得明日没精神学习。”
嘱咐后,便与大嫂伏安回了里院。
入了院中后,伏安才问:“小婶,万一在三个月后,我们都考不进前十怎么办?”
虞滢脚步一顿,讶异地看向他:“谁与你说的?”
伏安不大高兴道:“听柳先生弟子说的,我和陈副手,还有陈昊,罗程,春芽他们都听说了,那几个弟子抬着下巴斜眼看人,好似他们多了不起一样。”
虞滢……
难怪他们今晚格外的勤奋。
她本意是拖延之计,让那两个人先消停,配合她三个月,能不能进前十她也没有强求。
配合了三个月,多少都磨合一二,不进又如何?不服又如何?
他们有本事把这院长之位取而代之,便让他们抢,抢不了,那就继续认认真真的育人子弟。
虞滢轻拍了拍伏安的肩膀:“别太有压力,便是三个月之后的考试咱们没人进前十,那还有下一个三月呢,不管是何时,后来者居上,也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伏安还是耿耿于怀:“不成,我不能让小婶被那两个老头看不起,我一定要……”
“等等。”虞滢打断他,训道:“什么叫那两个老头?明日之后他们也是你的先生,怎能如此称呼他们,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