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问题太多了。给我闭嘴睡觉。”
……
江南烟雨朦胧,晨起,有人在客栈外吆喝卖杏花。娆荼推窗望去,湿润的气息携带着花香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思清明。
楼下有一个娇媚的声音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公子以为这天气如何?”
娆荼低头朝楼下看去,只见那位小姐站在萧彦宁的身旁,笑容羞赧。
萧彦宁一改昨日热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楼上,正好对上娆荼的桃花眸子。
小姐受了些打击,却并不气馁,提议道:“这附近有一处烟波湖,公子可有雅兴前去游湖。”
“我还要赶路,就不去了。”
“公子要去哪里?”小姐拧眉问,神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去西北贫瘠之地。”
“小女子……可否与公子同行?”
萧彦宁笑了笑,“你确定要与我同行,那地方可没有江南这么温柔,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去了那里,恐怕会不适应。”
小姐连忙道:“我不怕,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萧彦宁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问。
“只要能跟随公子左右,我愿意去。”
萧彦宁点了点头,“好,你去买一辆马车,等下就走。”
小姐愣了一下,萧彦宁已经转身上楼,她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间柔情百转。
娆荼关了窗户,将满头青丝用沈筑的长玉簪高高挽起,用青黛画粗眉毛,作男子扮相。
萧彦宁推门进来,看了看她的头发,淡笑一声,“玉簪不错。”
娆荼问:“你将那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你吃醋了?”
“劝你积点德。”
“你管得着?”
娆荼道:“我是管不着,只盼你以后深爱一位女子,却不能得她真心。你才知道什么叫报应?”
萧彦宁看着她,心中念着报应一词,只觉可笑,过了半天才甩出一句话:“痴男怨女,我所不耻。”
萧彦宁和娆荼出客栈时,看到小姐雇了一个车夫,牵着一辆马车在客栈门口。萧彦宁也没说什么,拉着娆荼上了车。那小姐也坐在车中,娆荼发现小姐的一对翡翠耳坠不见了,想来是丢了荷包,身上无钱,为了满足萧彦宁的要求,将自己的耳坠子换成了马车。
小姐对娆荼微微一笑:“姑娘贵姓?”
娆荼感受到她眼中的探究意味,有些不悦,淡淡道:“我姓沈。”
萧彦宁“嗯”了一声,“这位是我的暖床丫鬟。”
小姐一惊,黯然之后又有些喜意,她想着只是一个妾侍,哪家的贵公子没有几个通房丫头呢?
娆荼闭目不言,忽然捂住胸口,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传国玉玺之中撞入她的心口。
萧彦宁笑着揉了揉娆荼的头发,“你也不必伤心,要是伺候的好,我扶你为妾室。”
娆荼拍开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彦宁一笑置之。小姐有些疑惑,心想这位公子脾气太好了些,竟能容忍一个丫头如此放肆。
她轻轻咳嗽一声,在这个俊逸风流的公子面前,总是有些局促,只能没话找话道:“公子为何要去西北?”
“听闻西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小姐笑道:“小女子也很喜欢王维诗,特别此二句,神往许久,早就想见识见识。能与公子同车而往,三生有幸。”
萧彦宁“哦”了一声,瞥了眼闭目不语的娆荼,“有美同行,在下也觉得是美事。”
小姐顿时满心欢喜,两颊飞红,羞不可言。
行了半日,到一处林间入口,有一处茶棚,卖着包子酒水茶点。萧彦宁打了一葫芦烈酒,又叫了一壶茶,并五六个大包子,几人下车围桌而坐。
那小姐颇矜持,只吃了一碗茶,半个包子就言吃不下了。萧彦宁道:“吃不下,包起来带着,别浪费。”
小姐本觉得打包半个包子十分不雅,却听他又道:“接下来一路穷山恶水,饿着美人可不好。”
小姐便红着脸跟老板要了一张油纸,将半个包子包了起来。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从不吃残羹冷炙,本来是傲慢骄横的小姐脾气,却在萧彦宁面前处处忍让,实在硬气不起来。
娆荼不理会小姐的心思,既然人家甘心被虐,她才不去好心提醒。之前因为乔雨,她已经错发了一次慈悲,她又不是活菩萨,况且自身尚且难保。
她默默吃了两个大包子,萧彦宁在一旁嫌弃道:“吃这么多,你还是不是女人?”
娆荼看了他一眼,继续捧着热茶咕噜咕噜喝。不是无力反驳,事实上她知道,萧彦宁这个人,跟他斗嘴多半是赢不了的。就算赢了,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何苦去找那个不自在。
小姐听萧彦宁这么说娆荼,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够那一双杏眼之中,却溢满了得意与轻视。觉得娆荼虽然有几分姿色,却不过是乡野粗妇的作风,论气度礼数,与自己不能同日而语。
吃过了东西,结账一共五十六文钱。萧彦宁看向娆荼,示意她掏钱。娆荼惊了一下,低声道:“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