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起活。”
……
娆荼收拾了茶具,对沈筑道:“其实谢堂燕很懂江先生,我现在可以理解了,原来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连男女性别都不必计较,只求彼此心意相通。”
沈筑闻着她身上的桃花香味,轻声道:“阿蘅,从今天一早起你就怪怪的。”
娆荼拿着蒲扇给他扇了扇风,“哪有?”
“你说只求心意相通,我却不知你想要做什么。”
娆荼柔声道:“我想要一个你,想要你好好活着,想要你看着咱们的蘅文蘅秀长大。”
沈筑捧起她的脸,“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慕容先生说我体内有一股生机。”
娆荼停下扇扇子的动作,眼眶有些发红,她背转过身子抹了抹眼泪,那眼泪却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
沈筑搂住她低声安慰道:“阿蘅,别哭……到底怎么?”
娆荼摇头哭道:“没怎么,很好啊……”
沈筑忽然捂住胸口,嗓子一甜,一股血水从喉中溢出,吐在娆荼的扇子上。
娆荼大惊失色,扶住沈筑叫道:“宴冰!”
门扇被推开,慕容云横瞬间移到沈筑的身侧,握住他的脉门。
娆荼心乱如麻,见慕容云横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她的一颗心也越来越沉。
她窃取了钦天监半舌道人的李代桃僵之术,夜夜与沈筑欢好,其实是想为他续命。可是几天来成效甚微,她渡给他的那一股生机只在他体内流窜,却无半点助长生气的意思,所以她着急得很,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
慕容云横沉吟道:“他体内的那一股生机……不见了。”带着疑问的语气,似乎连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娆荼眉心一跳:“不……不见了……”
慕容云衡轻轻点头,竟然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娆荼知他是陷入沉思,不敢出声叨扰,在一旁握着沈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他的手比寻常时候冰凉许多。
过了良久,慕容云横才复睁开眼睛,对娆荼轻声道:“李代桃僵,本是邪术。”
娆荼垂泪道:“我知道是邪术……可是……可是……”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啊!
慕容云横伸出一指点落在她的眉心,温言道:“别急。”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温柔和煦如同春风。娆荼的心宁了宁,渐渐平静下来。
慕容云横依旧语气轻缓:“暂时没有大碍,只是我不知那一股生机去了何处……这邪术最好不要再用了。”
娆荼拉住慕容云横的胳膊,“先生……先生可有办法救他?”
慕容云横面容平淡,摇头道:“没有。”
娆荼心中的那一点希冀就好像飘摇不定的水灯,被一道冰凉的水波扑灭,一下子,所有的希望都没了,一片漆黑。
她颓然放下了双手,喃喃道:“没有了么?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慕容云横轻声道:“他早已看淡了生死。”
娆荼哭道:“可是我怎么办?衡文衡秀还小,我怎么办?”
慕容云横不再说话,不能同生也不能同死的苦,他知道。
娆荼捧起沈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温柔轻揉,她哑声问:“他究竟……还有多少日子?”
慕容云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忽然有些不确定,沉吟片刻,才轻声道:“若是将养得当,两年应该可以坚持下来。只是……多病多伤,他未必可以忍受……”
娆荼闭上眼睛,泪水浸死了他的素纱袍袖。
沈筑的手指动了动,温柔的声音在娆荼的耳边响起:“阿蘅,别哭……我……可以忍受,只要能多陪你一天……”
娆荼睁开眼睛,看到他唇角的温柔笑意,她的心中就好像被一把迟钝的刀子缓缓割着,一点点割裂撕碎。
沈筑揉了揉她的脸,“阿蘅,扶我起来。”
娆荼架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让他倚靠着自己,沈筑看向慕容云横,问:“先生还有何指教?”他很了解慕容云横,如果没有话交代,慕容云横不会再留下来。
慕容云横迟疑了片刻,轻声道:“虽然李代桃僵之术是邪术,但我知道道门双修术,可以互补。”
沈筑摇头道:“不……”
娆荼打断了他的话,泪眼婆娑道:“宴冰。”
沈筑心中轰然一震,看着她几近绝望的双眸,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一直以来他对她都太过于残忍,他握住她的手,问慕容云横:“请先生详述。”
慕容云横并无一丝拘泥难言,缓缓道:“鼎炉……”
他事无巨细,详细解说女子如何为鼎炉,娆荼就算在沈筑面前敢放肆,慕容云横毕竟是外人,听了这番解说,她面红耳赤,却不敢有半分错漏。
听到不懂之处,却也不敢细问,尴尬无比。
等慕容云衡走了,沈筑搂着双颊飞红的她,道:“慕容先生是方外之人。”
娆荼埋在他怀中闷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