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娘當時就急了,道:「子韌,不可使小性子!你與你阿兄不一樣,你阿兄沒福分,你同毓娘是有緣的。」
自林、方兩家把姻親的心思打到二人頭上來,林柳還是頭一次直抒胸臆。
從前總覺得男女之情消極、婚事消極,心中不情不願,卻也不敢多想,只拿冷臉去對付,東拉西扯地抵擋,藏著個大不了就跟阿兄一樣上戰場的念頭。
可那日江滿梨點醒了他。
方毓娘尚能表明心跡,他心中有虧欠、有拒絕,為何不敢言明?難道真要耽誤了人家方小娘子才罷休麼。
嘗到了快意,便一股腦把話都挑明了,道:「兒子日後若真與哪家小娘子有緣,自然會告訴阿爹阿娘。在此之前,還是請二位莫要再擅做主張了。」
阿爹林大學士本就不愛摻和這些家長里短的事,又思及自己與王氏的姻親,甚覺失敗。
故而雖覺著與方家的面子上不大好看,但終歸還沒去提過親,此時言明,也還說得過去。總比日後強迫著結了親,再相看兩厭強。
便與王氏道:「子韌如此說了,你就去如此辦罷。」言下之意提親的事也免了。
到頭來生氣的只有王氏一個。
小廝壓低聲音:「郎君若是不想去,就去阿郎那裡躲躲罷,阿郎今日讓老鄧點了郭東樓的外送來。大娘子那邊,小的去回。」
老鄧正在給林舫波擺菜。
深紅的食盒揭開來,取出一盤斬作齊整小塊的「江記花蜜鴨」,一圓盤旋炸酥脆、撒了椒鹽的小酥肉,和一大盤仍冒著溫熱氣的剁椒魚頭。
見林柳來了,不慌不忙拿起摞在一旁的兩隻釉彩駿馬小碗,一隻擱到林舫波面前,另一隻擱在對面,道:「阿郎一早就猜到郎君要來。」
「阿爺不愧是阿爺。」林柳坐下,一邊看著老鄧給二人盛稻米飯,一邊賞味小碗上的駿馬。
林舫波聽林柳誇得敷衍,知他心情不佳,哼笑一聲,道:「碗是今日新買得的,老夫很是喜愛,你若覺得好看,便送你一對。」
老鄧趕忙小聲補充:「阿郎在鋪子裡跟鎮南候一通好搶。」
林柳忍俊不禁,道:「阿爺喜愛,留著罷。」
二人便低頭吃菜。
小酥肉肉如其名,外酥里嫩。殼子炸得好,送過來一路竟也沒有受潮回軟,咔嚓咬下去,裡頭用的是五花,切斜方條,吃起來便肥瘦相間,潤而不膩,韌而不柴。殼子上撒些椒鹽,微微的麻,鹹淡相宜。